医生说黄连的心率在逐渐恢复正常,目前的情况还是稳定的。

整体都在好转,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唐果坐在他的床边削苹果,她做事专心,苹果皮是连贯的一整个长条,没有断。

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

黄连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这声动静并不小,唐果手一抖,差一点点,苹果皮就要被削断。

来的人,是黄连的母亲。

出事这么多天,她都没来过,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她是看豹哥那边的麻烦还没解决,怕引火烧身。

现在麻烦解决了,她这么火急火燎地仓促赶来,让唐果心里发凉。

唐果淡定地削下了最后一点苹果皮,扔在了垃圾桶里。

她冲黄连妈笑了笑“阿姨好,吃苹果吗,刚刚削好。”

黄连妈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这句话,只是皱着眉头道“不用了。”

唐果自顾自地咬了一口,“您是来看望黄连的吗,他现在情况好多了。”

黄连妈看了眼闭着眼睛的黄连,哽咽了一声“我苦命的儿子啊,怎么就遇上了你,要不是你,他怎么可能躺在这里呢?”

唐果弯弯唇角,“您来得这么迟,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见她这么直白地点明,黄连妈也不想装了,她把目光从黄连的脸上转向唐果的眼睛里。

黄连妈是人精,她从面前这个年轻女孩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意料之外的从容和淡定。

唐果眼中的清明,像是可以直接看穿到她的心底。

黄连妈清了清嗓子,还是开口了“你把烧烤店转出去以及收到的赔偿金加在一起肯定不少吧?这笔钱你给我,我是他妈妈,我替他收着,他在医院看病要多少钱,我也会给。”

唐果突然觉得,嘴巴里咀嚼的苹果肉,一下子就不甜了。

酸涩的滋味,溢满了她整个口腔。

黄连的哥哥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正是他们家需要钱的时候。

他都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十几天了,他们才想起来有他这个人,来看望,也只是为了钱。

他的母亲,用小儿子血肉换来的钱,为心爱的长子铺路。

唐果觉得成千上万把刀刃从自己的喉咙里长出来,但她张了张嘴,又全部咽了下去。

难怪他曾经对她说,“你是我唯一的牵挂,也是唯一牵挂我的。”

她以为那只不过是男人缠绵的情话,现在,唐果把目光投向黄连平静的脸,她懂了。

她心里发疼,刚刚咽下去的刀子,都刺在了心里。

她是在心疼他。

“我不会把钱给你的,这钱是黄连的医药费,我都留着要为后期的治疗做准备。”

唐果这话说得冷静,带着不能被反驳的坚定。

黄连妈拿眼睛瞪着她“你是谁啊?你们还没结婚呢,你又不是她老婆,我是他妈,那笔钱给我天经地义的。”

唐果终于忍不住了,她往黄连妈面前走近几步,她指了指黄连,冲黄连妈问道“你会把钱全部给他治疗吗?”

“你会让他活命吗?”

“你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他醒过来吗?”

“你会一直守着他,陪着他,而不是把他当做负担,当做累赘吗?”

她一鼓作气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黄连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唐果开口替她回答了。

“你不会的,你会放弃他,你从来没有选择过他。”

“你是他的母亲,可你一直爱的,都是另外一个孩子。”

黄连因她而躺在这里,她不可能把他的生命,随意让给别人糟贱。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牵挂。

黄连妈哑口无言,她咽了咽口水“那我不全要了,就分一半也成,他哥哥最近结婚需要用钱,这结婚的红事说不定还能给黄连冲冲喜呢。”

她急着跺脚,对唐果道“傻姑娘,你还年轻,黄连就算醒过来,后续能不能好还说不一定呢,怎么那么想不开,你下半辈子指望不上这小子的,还不如早点拿钱走人。”

黄连妈口不择言“他这个情况,说不定对我,对你,都是一种负担。”

躺在病床上的黄连,眼角悄无声息地落下一滴泪来,很快融在白色的枕套上,两个对立着的女人,谁也没有发现。

他最近有苏醒的症状,有的时候在潜意识里,还是能听到一点声音的。

唐果有时候趴在他耳边自言自语的碎碎念,他潜意识里,都可以听见。

但他就是一直醒不过来,手指偶尔肌肉性抽搐一下,复又一动不动。

唐果抹了一把眼睛,对黄连妈直接送客“您走吧,这些话,我听着都觉得污耳朵。”

黄连妈没有要到钱还不甘心,直接无视这个逐客令,“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