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回答的没有犹豫,“抱歉,我不会离开他。”

程温行眉眼未见气恼,只是淡定问道“为什么?”

“程先生,我心系他,如果跟着你,心也不会在你那里。”

程温行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望了眼远边的天色,“唐小姐,你还年轻,人都是会变的,我有把握,也有底气,你跟着我,一定会爱上我。”

唐果低头一笑,“你们都这样说,莉姐也是,你们都觉得我不该守着他,都觉得我这样年轻,应该为自己找到更好的出路。”

“人要识时务,要吃敬酒,要顺应时势,要择优而选。”

“我都明白,但我做不到,”唐果偏过头,看向程温行的眼睛“黄连对我有情有义,拿命护着我,我若弃了他,此生夜不能寐,良心难安。”

她说得平静,但是听的人,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字字泣血的味道。

程温行默然,又听她继续道“他若离了我,就算醒得过来,也不会有存活下去的念头。”

“你说要给他用最好的药,但是你们都不知道,我才是他的药。”

“他既有为我而死的决绝,也肯定会有为我而活的决心。”

程温行见她眼眶湿润,忍不住想为她拭泪,但刚刚抬手,又发现自己并没有资格。

她想必也不会对这个暧昧的举动领情。

所以程温行只是朝她递过来一条手帕,灰色丝绸,帕角烫金刺绣是他的字。

程家老派作风,男孩满了二十,是要取字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讲究。

只有亲昵的人,才可以念那两个字,“默之。”

埋在心里,不要说出来,要学会沉默,沉默是金。

唐果没有细看,下意识地接了过来,道了声“感谢。”

程温行一笑,语气却是惆怅,他还不死心“你若跟着我,我也娶你,你是程太太,出去风风光光,受人敬仰,再无人敢欺辱你。”

“荣华富贵,我给你,你要感情,我也必不负你。”

程温行的话,就说到这里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在女人面前低过头,她是头一个。

他从来没有那么快的爱过一个人,也从未那么炙热地爱过一个人。

他迎着风想,原以为细水长流才会念念不忘,可真当一段感情到来时,却是那样的迅速。

是一场席卷他人生的暴风雨,就因为他停车,推门,走到她面前的那一眼,鬼迷心窍。

他能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唐果摇摇头,“程先生,我不要泼天富贵,我只想待在他身边,陪他到老。”

“他若一直不醒来呢?”程温行发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程温行叙述着一件事实“他随时会死掉。”

唐果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神色未变。

程温行闭眼叹息“他若死了,怎么,唐小姐这样年轻,也要去陪着他一起吗?”

“不会,我会一人独活,记他一辈子,”她笑了“我记着他一天,他就活着一天。”

“等到我忘了他的那天,他更不会寂寞,我会下去陪他。”

阴曹地府道,黄泉路悠悠,她不怕的,他定会为她扫除恶鬼,共赴来世。

程温行震撼,“你们未曾领证,没有婚书,算不得夫妻,你们也不过相识两载有余,两载,不过六百多个日夜。”

他不解“我查过你们的身份,背景,相识相遇,不过那样平常,那样乏味,你们何以至此?”

一个愿意死,也要护她平安。

一个愿意守,宁可困在岁月。

程温行终于看清了他们之间的死结,解铃还需系铃人,除了他们两个,谁也别想解开来。

唐果听了他的话,却笑得更加温柔,“好快,都已经六百多个晨昏夜,在我眼中,不过弹指一挥间。”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痛痛快快的,我很快乐。”她说。

“我们之间情深意重,不是时间可以衡量的,我和他,共患难,风雨皆吹过,雪月也赏过,哪怕故事停在这儿,也值当了。”

唐果终于对程温行真心展颜,“程先生,你可懂个中滋味,哪怕只有一天,也够撑一辈子了。”

他岂会不懂,初初见她,她从黄连的背上跳了下来,一个抬头,就在他四季恒温的世界里,下了一场雪。

没有丝毫预兆的来袭,足够他面上平静,内里惊天动地。

程温行开口苦涩,他在此时否认了“我的确不懂唐小姐口中所说的感情。”

他若再说懂,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

“虽无婚书,但我心早已嫁他了。”唐果以为程温行终于放下了。

“是我无福。”四个字,不知道程温行是自谦,还是真心,说得轻飘飘,话里回音也无。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