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来的人不多,唐果和黄连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这步子像是一种前奏,迎接风雨的前奏。

Candy的画,还是被挂在老地方展出,在大厅僻静的角落里头。

朝圣者的姿势从来都没有变过,还是那样虔诚地匍匐在地上,他双手合十,望向被雾气萦绕的远方。

唐果看了眼朝圣者手臂上的纹身,又转眼看了看黄连的左手臂,喃喃道“真的一模一样。”

黄连笑了“我就是拍下来照着这幅画来纹的,只不过当年我没有看到画下的署名。”

“candy。”他温柔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我没有想到是她的作品。”

多么巧合,一切似乎天注定一般,把一切都关联在一起。

唐果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画里朝圣的人,到底求得是什么呢?”

黄连仔细看向画面,梦回高中毕业那年的自己,他当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以至于让他下了狠心,把那复杂的图案,纹满一整个手臂。

记忆太过久远,他模模糊糊地想起,好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要去找到她。”

这纹身,不是什么耍酷的方式,也不是年少轻狂的象征,而是一种记号。

黄连一笑“求他想求的呗,我不知道他在求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求的是什么。”

他的眼神温柔落在她脸上,“我也愿意如此虔诚的。”

唐果在某一瞬间,突然觉得她探求的答案没那么重要了。

她对candy的故事再好奇,还不如演绎好属于自己的故事。

美术馆他们逛了一圈就离开了,黄连随口说道“我觉得还是家里candy画的那些画好看。”

唐果微笑“你给我说说,好看在哪里?”

黄连眼睛一眯,没想到她会反问,思考片刻笑道“我也不懂什么艺术,我就是觉得candy画的更好看。”

这话说的,更像是一种主观上面的偏爱

唐果被他逗笑,“要是candy知道你这么说,肯定很开心。”

艺术塑造的过程,有的时候是一把冷静的刀锋,但创作者无一例外的更希望,赏析作品的人,用感性的手将那刀锋包裹住。

刀刃不会划伤每一个莅临他们理想国的人。

出了江城美术馆,他们准备在小道上随便走走散步,然后逛到下午买菜回家做饭。

安静的小道两旁都是灌木丛,开着这个时节叫不上名字的小花来。

一只小黄狗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路。

它仰头和唐果还有黄连对视,尾巴摇得飞快。

小狗明显是一只流浪狗,没有主人,它耍赖似的跟着他们的脚步,怎么也不肯走。

唐果蹲下来,和小狗平视,见到它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挺可怜。

黄连也陪着她一起蹲下来,小狗上前,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拿脑袋蹭了蹭他们的手。

它在示好,像是在告诉他们“我很乖的,不会咬人。”

蹭完,小狗重新抬起头,摇着尾巴看看黄连,最后又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定格在唐果的脸上。

它的尾巴摇得越来越快,好像非常急切的样子,它重新又拿脑袋去蹭唐果的手,试图通过这个动作,去唤醒什么。

唐果的脑子里还真的闪过了一些片段,在记忆里重复叠加。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了小狗金黄色的毛,小狗的尾巴一顿,随即又摇得飞快,比之前更加兴奋。

唐果觉得这只小狗很熟悉,她摸上它的一刹那,记忆里的很多片段,变得十分清晰。

它绕过所有障碍物朝自己飞奔而来,它蹲在自己脚边低头安静晒太阳,它拿头去蹭她的手,这是它特有的求摸摸的动作。

这些清晰的感知,刺激着唐果的大脑,她脱口而出“你有主人吗?”

小狗听懂了她的话,冲她兴奋地“汪汪”几声,像是在说“就是你啊。”

黄连在一边笑道“看来它是赖上你了,想让你来做它的主人。”

小狗把头转向黄连,认同他的解读,直冲它摇尾巴。

唐果的手还停留在小狗的脑袋上轻柔抚摸,她有一个想法在心底萌生。

还没有等唐果主动说出来,黄连的手也摸上了小狗,他说“你是不是想养它?”

唐果的心事被戳破,她点点头“对,我好喜欢它,想给它一个家。”

黄连看了眼小黄狗,“这小家伙也聪明,会挑主人,要是我们养它,一定会好好养的。”

唐果偏过头看黄连“你同意我把它带回家了?”

“嗯。”黄连微笑“我们先去宠物医院给这个小家伙打个疫苗,买点狗粮什么的,做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