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回家的时候,家里人还在吃饭。

父亲向来沉默,母亲从碗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发问“和人姑娘处得怎么样?”

黄连的手里,还握着那盒云南茶花烟的烟盒子,他淡淡说“还不错。”

这话一讲,家里人都知道他是有意向和人处对象了。

但他们对黄连抱的期望并不大,因为在家里人看来,这个混小子的性格古怪的很,有女人能收住他?

估计难。

黄连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自己床上,按了下打火机,又抽上了一支。

他其实烟瘾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遇见她之后的心情,有点难以平静。

心脏里的一块地方,像是沉溺进了一片海,他伸手怎么也捞不到。

有甜,也有别的味道,他尝不出来具体的滋味。

所以他此刻需要一支烟来帮助自己,缓一缓,再缓一缓。

火星子点燃了烟,他深深吸了一口。

那姑娘穿着白裙子的样子,就在他脑海里呈现。

他仰头往床上一靠,闭上了眼,轻轻笑了。

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第一个就是她的名字。

“糖果”。

一个让人心口生甜的名字。

甜津津的笑容,白色的裙子,最合衬的组合。

黄连任由手上的烟在燃,烟灰快要落下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放进盛了水的烟灰缸里。

他觉得自己的魂,一下子被勾走了。

可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只是和他吃了一顿饭,只是和他聊了一会天。

她甚至并不是一个热烈而张扬的姑娘,可以像磁铁一样吸引他的目光。

但她一出现,带着最纯粹的白,来到了他面前。

是干干净净的颜色。

周围其他的色彩,一下子被模糊,被虚化了。

像是要给他暗淡的人生,指引什么方向。

黄连承认自己的心动。

他有点忍不住,忍不住去想她。

比如现在,他很想打电话给她,去听一听她的声音。

才一面,就已经这样了。

换做平时随性的他,绝不会被一个人,如此吸引。

他拨通了她的电话,立马接通。

“喂。”

声音还是那样甜。

他的心一晃,“是我,黄连。”

能感觉到她在电话那头笑了,“嗯,我知道,怎么了?”

他淡淡回答“没什么。”

没什么却打电话给人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吧。”黄连理亏,向她道歉。

唐果在他的声音里顿住了。

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触动了她的哪根神经。

让她莫名其妙的联想到,他结实的手臂上,那暗色的刺青。

一样深,一样沉,像是一个漩涡口,愈来愈快的旋转着,吸引她一步步走进来。

唐果回答他“没有打扰我。”

电话两头都又突然沉默住了。

黄连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直白,简单,真诚。

唐果在自己的猜测里,有些脸红,她立马补充道“如果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就当,你就当没听见,好不好?”

他这次抢答似的回应她,怕她脸皮薄,害羞挂断。

“不好,你没自作多情。”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就是想你了。”

手机在他们手里,似乎都有些发烫了。

像冬天买的烤山芋,刚出炉,烫手,却是不想丢掉的温暖与炙热。

手掌心都滚烫的冒烟,抖落烤焦的黑炭,撕开外面平平无奇的皮。

里面金黄的肉,香甜的流蜜。

唐果喝了口桌子上的水,“中午刚见过的面。”

“嗯。”

“分开才不过一个多小时。”

“嗯。”

“你又想我了?”

“嗯。”

他的每一个“嗯”,都带着肯定的味道。

唐果有些不知所措,她温柔开口“你别老嗯,说点别的。”

“我还想见你。”他说。

唐果笑了,“很神奇。”

她没有说明神奇什么,或许是他这个人,也或许是他们认识这件事。

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直觉。

他好像在电话那头心有灵犀一样,明白她的所指,明白她的所想。

“的确很神奇。”他的目光投向烟灰缸里已经熄灭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