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骑着白马,望向窗边的桃夭,看她穿着他为她挑的那一套嫁服,脸上是娇艳的婚嫁妆容,眼波流传间的风华绝代,让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疯狂悸动,最后化作深情的笑意荡在他的眼底与眉眼间。

傅云在门外没有等多久,就见水儿扶着身穿嫁服,头戴盖头的桃夭,走出了花阁。他连忙翻身下马,几步走到桃夭身前,垂在两侧的手紧了又松,最后他抬手,轻轻牵过她的,将她牵着送到轿里。然后,怀揣着比来时更为激动和喜悦的心情,傅云带着一队迎亲队伍回了傅府。

大红绣球,两人一人一头,踏过火盆,踏过门槛,进到大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酒宴上的人口里道着祝贺,但大多都不是出于真心,傅云看在眼里,却并不在乎。他并不掩饰自己真实的喜悦,但望向傅远和柳云意时的愧疚也依旧沉重,杯中的酒水,浸着终得心愿的喜悦的甜,也兑着背叛亲人的刺舌的苦。

傅远注意到他的反应,心中微叹,替他挡下了许多的酒。

傅云接到傅远的示意,心中愧意更深,想要抢过傅远手里的酒,却是被傅远挡了去。无奈,他只得顺了傅远的意思,撤出了酒宴,悠悠地往房间走。

大喜的日子,傅府里原本的白色灯罩被换成了大红色,火光穿过红色的灯罩透出片片红光来,打在廊间、墙上、冷石、清池的水面上,给这些本是清冷的事物,都染上了几分暖意。

但暖过之后就是冷寂,傅云知道,这样的温暖是要付出代价的。今日过后,等待他们的就只剩不尽的寒霜。

傅云怀着这样的思绪,一路回到了婚房。房门推开,里面是更盛房外的喜庆的红,他的新娘桃夭,正盖着盖头,端坐在床边,听到他推门进屋,也没有稍微偏转头看他。但傅云知道,她不是对他冷淡,因为他注意到了她平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动了一点,她应该是紧张了。

傅云心中一软,唇角微勾,关上房门,轻步走到桃夭的身边坐下。他能立马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了一些,又似乎要强行压下,身子有些僵硬。傅云偏头看着被盖头遮住的她,心中也是难得的紧张。

他暗暗吸了口气,抬手轻轻掀开了那张盖头。盖头之下,桃夭带着珠玉点缀的华美的凤冠,绝色的脸上,此刻泛着淡淡地桃红,望向他时,一剪秋水眸子里盈满了情意与怯意。

傅云看着她的脸,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活跃跳动。从第一次见到桃夭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桃夭就是他的劫。他为她的美惊艳,为她的美震撼,为她的美沉沦。

为了她,他画地为牢,甘愿被缚……

婚后,两人生活甜蜜,桃夭似乎也放下了对傅家的仇恨,做着人间那最好的贤妇模样。傅远与柳云意心中看不上她的身份,但见她知礼明事,各方事宜又毫无差错,傅云又还深爱她,便也没有过分刁难她。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安宁地过着。

直到那日。

北境传来战报,蛮族整军二十五万,不日便要抵达北境恒城之下,恒城危矣。

傅远披上自己的战服,应诏紧急入宫。傅云见此,不依傅远的意思,也披上了自己的战服随他一道。

朝堂之上,燕王燕旭端坐在宝座之上,神色严肃,眼中的怒意如波涛般翻滚不歇。

“北境告急,谁愿领兵赶往前线支援,击退蛮军?”燕旭眼神暗暗扫过座下众官的脸,视线在扫到傅远身旁的傅云时,稍微停驻了几秒。

常居杀场的傅远,立马捕捉到了燕王眼中的那丝阴狠的杀意,心头一跳,当即出列,躬身道:

“王上,臣愿领兵前往北境,支援我军,击退蛮族。”

燕旭眼神一冷,“大将军一心为国,本王清楚,但你毕竟上了年纪,难免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傅远心底慌张,忙更深地躬身道:“王上,臣虽年老,但智谋还在,拿得了战刀骑得了战马杀得了外敌。臣敢立军令状,三日之内,必击退敌军!”

燕旭捏着扶手的手指骨结森白,“军令状?三日?”他声音阴沉不已,“你说立就立的军令状,若是你没守住恒城,本王就是要你的命,那又有何用?”

傅远的背后渗着冷汗,道:“王上!”

燕旭偏头看向殿中躬身立站着的傅云,“傅将军,人都说,上阵父子兵。傅云身为副将,在你手下磨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上战场开开刃了。”

傅远一惊。傅云一年才前入了军营,在傅远的手下做个副将。原本他也是希望傅云日后能够上战场,杀敌报国的,但如今,他却是后悔当初将傅云拉入军营的决定了。

他忙要阻止,傅云却是一步垮了出来,走到傅远身旁,不顾他震惊的神色,躬身道:“臣乃燕国将士,国难当前,责无旁贷。臣请命跟随大将军,即可赶赴北境,支援前线。”

燕旭嘴角浮现一丝得逞地笑意,“既如此,那本王就命你父子二人,即日就整装出发,带兵十万,支援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