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化验拍完片子拿了结果已经是中午,果不其然已经引起了肺炎,大夫不紧不慢地写处方:“别紧张,能好。就是浑身出痘那可遭罪了,千万得忍住不要挠,尤其是脸上,多漂亮的姑娘啊,留疤可惜了啊。”

“家里有条件隔离吗?有小孩儿吗?不然就住院,结痂以后就没有传染性了,你这个样子一周就差不多了。成人水痘比儿童水痘可严重多了,别再传染家人。”

陈实立刻接话:“不用住院,我出过水痘可以照顾她。”

大夫也笑呵呵的:“当然不住院最好,传染科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鉴于你这个情况,全都给你开的口服药,毕竟尽量少接触人嘛,但是如果情况没有好转,比如你这个高烧还是退不下来,或者咳嗽更加严重了,千万不要拖。”

“还有,保持皮肤清洁干燥,大量饮水这都不多说了。炉甘石、阿昔洛韦勤着用,自然愈合后一般不留瘢痕,所以,再强调一下,管好自己的手。”

姜念尔点头如捣蒜,包裹严实如丧家之犬一般回家窝着了,真是不生病不知道,一生病就完全没有自尊心这种东西可言,尤其是上过一次手术台后,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她已经接受了人的本质就是动物的观点。

在家里一天天看着自己变成一只丑陋的人形蟾蜍,关键是够不着的地方还要陈实帮她涂药,她都没敢让陈实拍一张背部的照片看看自己跟蟾蜍还有多少距离。

结痂后的日子更难过,她第一次知道人的手能那么贱,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有那种看到起了一点点边缘的干痂就心心念念一定要揭掉的癖好,不揭掉就感觉自己食不下咽活不了!

起初她只是偷偷揭身上的痂,陈实发现后她狡辩说反正盖在衣服底下留了印子也没关系,她不是疤痕体质,早晚会变淡。从腹部到手臂,从手臂到头皮,背上够不着以后,她盯上了脸上的痘痂,先是偷偷揭掉发际线附近的,陈实没有说话。

然后是眉毛丛中的,陈实还没有说话。

后来当她把目标盯上眼皮和面颊时,陈实忍无可忍地发了脾气:“姜念尔,大夫的话你忘了?其他凡是能遮盖的地方你要扣我忍了,脸上你急什么?你有几张脸能经得住你这么祸祸?”

姜念尔理不直气也壮:“我这不还没动手呢嘛,再说了什么叫我有几张脸祸祸。我要是真留了一脸印子,你要怎样?你嫌弃我吗?”

“是,你要自己作的留一脸印子的话,我嫌弃你。”

“啊,你果然是只喜欢我的脸,你这个肤浅的男人!”

陈实:“……”

无理取闹这种绝技,果然根本都不需要拜师,她无师自通。

关于能不能忍住别揭痘痂的争议持续了一天就被中断,因为姜念尔又突然发烧,40.1℃吃了退热药居然降不下来,整个人烧得浑身疼,尤其是腿疼的走路都趔趄!

陈实怀疑她揭痘痂引起了感染,再次进了传染科后被大夫一杆子支到了门诊楼挂内科:“不是这问题,去前头查查看,这很典型的甲流嘛。”

门诊楼人满为患,小到几个月的婴儿,大到一米八的小学生,乌泱泱地挤了一个大厅,姜念尔倍感不适:“我看中招的都是儿童,大人应该都能扛过去,还有这队这么长我排不动,要不咱回家吧。”

陈实一把揪住她的卫衣帽子:“你回什么家?你又不用去儿科排队,这边——”

好家伙,呼吸内科的队伍也老长了,“这边人还不算太多,你就在长椅上等着吧。”

姜念尔就不喜欢这样,管她是不是甲流呢,就按甲流来治呗,奥司他韦吃上就拉倒。非要排这么长队再去化验,去确定一个你高度怀疑的可能性,之后不还是选择一样的治疗方案么?

就算不是,药暂时不对症,但感冒这种自限性疾病早晚都会好,还能因为这死了还是怎么的,费这种劲儿真是活遭罪。有这排队的功夫,她还能多写两页稿子,毕竟南见凝给她找的活儿都排上队了。

化验结果果不其然,甲流阳性,医院里什么药都有,就奥司他韦缺货。陈实先把她送回家,然后自己出去转了两个小时不知道在哪儿的犄角旮旯的药房里买到两盒。

嚯,医院药房里40一盒,陈实买的一盒86!

姜念尔抱着保温杯直翻白眼:“我还是多喝热水吧,水价、燃气费没涨吧?”

陈实数了药倒她手上,半是心疼半是无奈:“我发现你发高烧的时候不怎么糊涂,还能头脑清晰地跟我贫,天赋异禀啊。”

姜念尔忍着要炸裂一般的头疼嘿嘿一笑:“这要小时候没喝药,我这脑子还能更清楚。”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诡异地沉默。

沉默并不能缓解姜念尔的不适,她那弱不禁风的胃最近因为吃了太多药总是闹脾气,时不时就给她来个疼、胀、酸、烧、呕一条龙服务,奥司他韦吃下去以后,她不会太好受。

渡劫三天,甲流这波不适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