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运公园的灯阵亮了起来,据说这座公园的灯光设计是拿过奖的,全园有两千多盏灯,日常并不会全开。姜念尔在华都这么多年,来过河运公园无数次,却从来没在跨年的时候凑过热闹,即便近两年她有赵君北,但她仍和闺蜜一起去看电影,今年凝凝也有了伴儿,她也只能重色轻友了。

她坐了一会儿后起身沿着河堤随着人潮慢慢地走着,看各色灯盏兀自闪烁,彷如梦境里那颗昏昏欲睡的真心,悄悄地跳动着想要靠近某个人,却又畏缩不前地犹豫又犹豫,因为她怕那个人不要。

奇了怪了,从前和赵君北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好像她笃定赵君北不会离开她,所以心安理得,直到他妈妈在其中来回离间的时候,她也只是烦心,其实早就有预感,赵君北不会一直顺着她,只是没想到两个人是在那样的情形下闹掰的。

丢脸、被羞辱的感觉,远远胜过伤心,她虽然难受的不行,却莫名觉得解脱。她也是过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的这种心态,甚至疑心自己之前对赵君北是不是喜欢,还是因为他出现的时机恰恰好,所以她便顺其自然?

和陈实在一起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会心动、会纠结、会忐忑,日常甜蜜很多,却也有点怕,她缺了点自信,怕他哪一天遇到真爱,再和她一刀两断。

得来的太过容易,就总是担心会失去。

况且,陈实的真心,又有几分呢?

贪欲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得了一分就想要两分,得了五分就想要八分,得了八分就想要十分,然后一分一毫都不愿意再分给别人。

姜念尔走走停停,一两个小时消磨得很快,临近十点时和陈实打电话,想要问问他有没有从园区出发,却发现他的电话打不通,一直没有人接。她猜想着难道是还没处理完工作不方便接电话?

等到了十点半的时候,再打电话却是关机。

姜念尔忽然有点慌,陈实难道是失约了吗?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他可能会不去,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去。可是现在他突然关机了,这不正常。

手机没那么容易没电,那就是主动关了?手机坏了?她想到陈实在常凌实业里的身份,甚至都怀疑他会不会是被绑架了?

姜念尔又锲而不舍地打了好一阵电话,依然是关机。

她挤在人潮汹涌的甬道上,突然间心如一片乱麻,就算手机坏了,借别人的电话说一声很难吗?车上充个电不行吗?再不济还有充电宝,可为什么到了约定时间却连人都联系不上?难道是出事了?

人越来越多,姜念尔逆着人群的来向挤出去,一路都在打着电话,预热的灯光秀一亮起来,人群躁动不止,她一直举着手机的手被冻得通红,五指麻木,手机就这样被人碰掉了地上,她一时懵了,竟不管不顾地蹲下去捡,幸而这里已经不是主要观众区,她很幸运地没被踩踏,但手却被踩了好几下,指关节感觉像断了一样,疼得好半天都动不了,擦伤处缓缓渗出血渍来。

助听器啸叫起来,混杂着她剧烈的心跳。

音响震耳欲聋,姜念尔摘了助听器感觉清静不少,出了河运公园立即打车去北三一科技园,并要求司机走环城快速通道。

环城快速通道上安安静静,并没有发生什么交通事故。她感觉自己的心都窒住了,茫然不知所措。

她一个人奔跑在黑漆漆的园区里,跑到常凌实业的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值夜的保安道:“你们陈实,陈实总监走了吗?”

保安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小陈总啊,早走啦!九点多就走了。”

姜念尔一愣,可是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这人的电话为什么会突然关机?

难道是他家里出事了?

姜念尔不敢乱想这种不吉利的祸事,颤抖着手拨通了陈实妈妈的电话,电话一通,婆婆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念念,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呀?是不是陈实加班没回来,你一个人在家害怕?”

姜念尔摇了摇头,又突然想到这隔着电话婆婆也看不见,又赶紧压着嗓子说道:“没有,妈妈,对不起,这么晚吵醒你。我是不小心拨错电话了,不过明天元旦,那就祝你和爸爸节日快乐吧。”

陈实妈妈又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嗯嗯应了几声后结束通话。

北三一园区夜里没什么人,她等了许久才叫到一辆车,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先是一路奔回了自己的家,家里没人。她又跑到了东府甲第,这边家里还是没人。

电话依旧关机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念尔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胸腔里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时如擂鼓,时如悬丝,时如疾风骤雨。东府这边没有交暖气费,她从里到外一片冰冷,只觉得这房子像极了一间冰牢。

陈实突然没了音信,要报警吗?

可心里有个颤颤悠悠的想法来回飘摇,直接告诉她陈实没有出人身意外,而是被什么事情拦住了,至于这件事,她可能没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