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紧接着没过多久,两人聊起了别的东西。

这次开启话端的人,仍是左那子。

“橘君,大月小姐的父亲和你的父亲是好友,对吗?”

“嗯?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只是忽然意识到:虽然我和你认识很久了,但我对你的家庭情况以及你的过往,一点儿也不了解。所以……”

左那子讲到这,语音一停,上齿轻咬下唇。

脸上的迟疑之色来回拉扯片刻后,她扬起美目,直勾勾地看着青登的眼睛,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道:

“我想听你亲口说说你过去的往事。”

今日所发生的种种事宜,令左那子勐然发现:自己对青登有着好多、好多的不了解。

不知道青登会弓术;不知道青登居然有一个青梅竹马;不知道青登和大月实之间的恩恩怨怨……

这一个接一个的“不知道”,化为了一种奇妙的“挫败感”——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宛如一根扎进左那子内心的刺。

这根刺扎得很深很痛吗?

那倒也没有。

但是难以忽视这根刺的存在。

它就像一捧开在开阔绿茵地里的鲜花。即使想装作视若无睹也无法阻止它一次次地闯入自己的眼帘。

左那子总不禁地想:木下小姐……这个总是看不顺眼地红衣姑娘,知道橘君的这些往事吗?只有我一个人对青登的过往一无所知吗?

左那子越来越弄不懂自己对青登的感情了。

橘君只是个跟我关系很要好的朋友——左那子一直都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但在今晚,在此刻,她产生了极强烈的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位“好朋友”的冲动。

这份冲动像决堤的洪水,一经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这份冲动变幻成无法违抗的行动力,驱使着她的唇舌,向青登发出此等直白的提问。

然话刚说出口,左那子就后悔了。

受从小所学的大和抚子教育的影响,左那子在对待感情问题上,一直是持保守、慎重的态度。

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连一点委婉措辞都不用,就这么大大剌剌地说出这种在当前时代里,绝对称得上是暧昧的话语。

于是乎,大感难堪的左那子在刚吐出这句“我想多了解你”后,就立即彷徨失措地将眼神从青登的身上收回。

目视足尖前的白花花的雪地,不敢再看青登一眼。

尽管刻下的周遭环境很昏暗,但此时正缓缓攀上左那子双颊的那抹羞怯的粉,依旧清晰可见。

青登讶异地挑了下眉,心神一震。

他还不了解左那子的为人吗?

左那子可是个行事作风比性格内向的木下舞,还要矜持的人。

这样的她,竟然诉出如此大胆的提问……

着实是令人吃惊。

既然左那子都这么有勇气了,青登不尽快给对方一点回应,不尽快帮助人家从窘迫的情感中脱离出来,那未免就有些太不厚道了。

“我的过往吗……哈哈哈,这个话题并不会太过有趣哦。”

青登顿了顿话头,一边挖掘“原橘青登”的记忆,一边专心思考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我的母亲在我出生没多久时就逝世了,所以我并没有多少关于我母亲的记忆。”

“至于我的父亲……他叫橘隆之。兴隆的‘隆’,之乎者也的‘之’。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嗯……要我详细论述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简单来说……他是个很普通、很平凡的人。”

“相貌普通,能力普通,政绩普通。他在北番所定町回的位置上,一干干了近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的光阴里,他既没有犯什么大错,但也没立过什么大功。”

“除了性格老实敦厚,人缘还算不错之外,我父亲他好像还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

“按理来说,像父亲这样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人,应该平澹但平安地过完一生才对。”

“结果……也不知时结交了损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突然染上了赌瘾。每天都去清水一族旗下的赌场玩得昏天黑地。”

“再好运的人,也不可能会永远赢钱的。因此,只要是沉迷于赌博,终局就一定会是输得倾家荡产。”

“父亲他没用多长的时间,就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财,并被上了巨额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