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走来七八个和尚,高矮胖瘦,唐肆离他们太远听不清楚他们在争论什么,六人像是分成两波,争论不休,一边脸上愤愤不平,甚至把袖子都撩了起来,另一边则是一脸不屑,讥笑讽刺。其中最高的一个和尚唐肆感觉眼熟又陌生,他站在两拨人旁边平静无波,不置一词,旁边跟着一个比他稍矮些的粗眉阔脸和尚。

片刻后,他向前踏出一步,低头对两边说了什么,一拨人便作鸟兽散去,只剩下那个高个和粗眉两人向唐肆这条路走来。

等两人走近她才听到那粗眉遗憾说道:“无净师侄,此次大比我可是更看好你的,论天姿你也不差,主持太偏心那无澈,你就该争一争,大比将至,了尘竟下令其余弟子不得入内,不是明着把那净体泉留给无澈。”

“多谢玄常师叔抬爱,无净并无争夺之心,无澈师弟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天灵根,即便幼年灵根受损,也能在半年内筑基,洗髓丹在净体泉内吸收才会事半功倍,不过一日,我等避让便是。”

“嗤”闻言他两条粗黑的眉毛拧起,眸如鹰隼:“师侄倒是不争不抢,难道在之佛门呆的太久,忘了初心?”

“无净自不敢忘,胞弟之事还得多谢玄常师叔。”

玄常讥笑道:“那纨绔草包,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又怎会知晓你的苦心?”

高个男子背对着唐肆,唐肆从背后看得清清楚楚,无净五指捏的用力泛白,指节间的菩提手链快要绷断。

“师侄客气,这次苍旻剑派也会来,师侄可要好好把握机会。”玄常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无生的肩膀。

“劳师叔费心,还请师叔庇护幼弟。”

“冥顽不灵”玄常敛笑,眸射寒光,留下一句便挥袖而去。

玄常走后,无净叹息一声,转身,唐肆屏住呼吸,悄悄抬起头。

天色昏暗,等他走至近处,她才终于看到了他的侧面,唐肆灵光一闪,无净原来是迎春花的胞兄!无净看起来更沉静高大,和迎春花截然不同的气质,若非长相七分相似,很难相信两人会是兄弟。

等人走完,四周又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雨滴砸在地上的噼啪声。

半个时辰后,月出东山,动弹不得的唐肆浑身已经湿透,黑发白肤,在银色梧桐下,如同一副浑然天成的水墨丹青。

雨水顺着树干和叶缝滴在她的头脸,手指苍白如雪,指甲也失去了血色,倏然,白玉般的指节弹起,蜷缩成拳,原本松散的身体迸发出一股力量,从指节开始蔓延到胳膊、肩膀、脖子、大腿、小腿、脚踝。

唐肆一手扶着梧桐树干站起身,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语气森寒:“药效终于过了。”

“宿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阴差阳错到这了,先去净体泉,在哪里?”

“就在石桥的前面。”

唐肆把幕篱上的水甩掉重新戴在头上,踏进雨幕中,一息之后看到了系统说的拱石桥,它立在两座山头之间,气势逼人,石身在夜色里泛着幽青,脚下是震耳欲聋的激流震荡。

黑夜中唐肆只能凭着直觉摸索前行,好在石桥宽阔,虽然脚底凹凸起伏不平,但不至于掉下去。走至石桥中央,她只感觉气荡山河,胸吞四海,止住脚步,竟在这气荡中生出一种玄妙的感觉。

她仿若站在无边的大海上空,四周潮湿的气流涌动而上,闭眼入定而立,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的惊讶声响起:“宿主,你快看左手,你悟道跨入练气期了!”

唐肆幽幽睁眼,依言低头,左手一直不起眼的手镯此时发出蓝色的晕光,在黑夜里吸引过来一群萤火虫,漫天萤火虫汇聚在她周围,震撼而美丽。

“我、怎么了?”唐肆还没回过神来,惊讶问道。

“这座石桥从梵音寺立寺就存在,谁也不知道它存在了多久,往来无数人在桥身留下剑痕剑意,或许刚刚你感受到某个高人留下的剑意就踏入修行了。”

“这么容易?”

系统酸酸的反驳道:“世间多少人穷其一辈子也无法悟道修仙,停留在这道门槛跨不过去,你居然说简单,何况这不仅要看悟性,还有天时地利。”

“那我现在到哪级了?”

“练气一层”

“多久才能筑基?”

“练气十层结束之后就是筑基,筑基更难,只停留在练气的人最多,筑基者千里无一。”

唐肆沉思片刻后,拂开萤火虫继续向前走,系统接着谨慎说:“宿主,你刚刚练气,现在去找洗髓丹还是太冒险了。既然你能意外入门,或许是有天资的,用不着冒险。”

“你是怕我去送死,然后你也跟着我陪葬吧?”

“我自然一切都是为宿主着想,以小博大固然能一飞冲天,但是苟住比较保险。”

“不用说了,我自有决策。”

唐肆没有听系统的叽叽歪歪,靠着万千萤火散发的微弱之光通过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