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天再说一遍。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动兰陵王。”

“臣记下了,记下了。”

高湛收回目光问道:“给斛律将军的旨意,可曾发出?”

“回皇上,已经按皇上的吩咐发出。”

“恩,兰陵郡王想晒太阳,就让他晒一会,等到他挨不住了,就让他回去好了。”

“还有给他传一句话,他已经立业,只待成家,有时间的话,去荥阳一趟吧。”

高湛淡淡的说道,又想了想,补充说:“还有告诉他,朕的旨意已下,若是他快马加鞭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见一面他的将士。”

说完,高湛头也不回的走了,和士开狠狠的,看着高孝瓘的影子,他不知道,他能设计除掉与高湛感情深厚的河南王,为何却动不得,与皇上毫无瓜葛的兰陵王!

兰陵王对于和士开来说,就是暗处看不见的利箭,时时刻刻都会要了他的命,但他却动不得他。

为了为难他,和士开直到太阳西落,他才将高湛的话,传达给高孝瓘。

这是继河南王,河间王死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和士开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男人眼里,竟然有如此锋利的眼神,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眼光里,透露出的恨意与杀意,让和士开不寒而栗。

高孝瓘听了和士开的话后,脸色突然变了,立刻出宫,赶往金庸城。

看着高孝瓘,匆匆离去的背影,和士开深深嘘出一口气,刚才他,就像经历了一场不见刀剑的厮杀。

高孝瓘马不停蹄的刚回去,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阿衡此时也面临着选择。

斛律光将旨意,对阿衡说了一遍,阿衡大伤未愈,苍白的脸色。更是退去了最后一丝红润,他的脑子里。回荡着四个字:你该走了。

“大将军,”阿衡艰难的问道:“我真的,不可以留下么?”

“景衡,这是当今皇上的旨意,就算是兰陵王,也是要按旨行事的,况且,”斛律光盯着阿衡受伤的右手:“你这伤势过重,已经不适合留在军中了。”

阿衡盯着他的右手,邙山那一役,他的右手已经废掉了,再也不能拉弓搭箭了,他咬着牙问道:“我可不可以,等殿下回来?”

斛律光毕竟是征战沙场数年的老将,见惯了这种生死离别,更何况和牵扯上了兰陵王,他自然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留:“本将军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圣上的旨意,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斛律光顿了顿:“还是说,你想继续留下来,本将军知道,你已无家可归,但是天地浩大,怎么会单单,没有你的去处。”

阿衡知道,这次他是非走不可了:“大将军,我能否再见殿下最后一面?景衡保证,只要见到殿下,和殿下说清楚,景衡马上就走。”告诉将军自己不是有意瞒着他,自己有自己的苦衷。

“景衡,”斛律光听到这里,虽然他不知道,在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景衡苦苦哀求的语气中,他也敏锐的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绝不简单:“你可知兰陵郡王现在身在何处?”

阿衡不明所以,答道:“殿下之前说,他要去荥阳的郑家。”

“荥阳?”斛律光在地图上一指:“他之前确有此打算,只不过半路上,被皇上的一道圣旨召,回了邺城。”

阿衡也吃了一惊,重复道:“邺城?”

“你又可知道,兰陵郡王他一个好好的郡王不做,为何又来此处么?”

阿衡之前也对此事感到疑惑,但是他向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既然殿下没有提及,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看到阿衡是这般神色,斛律光便猜出了□□,他就知道那孩子,有什么苦都会埋在心里:“兰陵郡王的大哥河南王,三哥河间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两位郡王,先后离世本是一件大事,但是大齐处在乱世,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阿衡向来也不关心,这些国家大事。

他只是个无名的小兵,听到斛律将军的话,他愣住了:“是殿下的大哥与三哥?”但殿下,从来都没有提起啊。

“他为了保安德王安然无恙,便与皇上约定,没有旨意,绝不返邺城。”斛律光看着他变幻的脸色:“景衡,本将军要说的,你可明白?”

“景衡从来都不想为难殿下,”阿衡此刻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大将军,阿衡只是,只是想……”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那你有没有想过,兰陵郡王的处境!”斛律光想到这里也有些动怒:“那你可知,兰陵王为了让皇上收回旨意,在烈日下站了多长时间?”

“你又可知,你现在右手已经废了,就算兰陵郡王,拼死将你留下来,你又能做些什么!你走吧,也算是为了兰陵王,这也是你,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阿衡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留的地步,他也能够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