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你胡说。”

“我胡说?”兰京大笑道,“我兰京再次对天起誓,今日出自我嘴中的任一个字若有虚假,我便永不超生。”

兰京接着指着小长恭说,“我此生无愧天地,若真做错了什么,成了千古罪人便是你们高家人逼的,你们高家人玩弄权术,又与我何关!”

“我此生不过是,能回到南梁,回到我的国家,难道我也错了么!”

小长恭知道他所说的是真的,他也曾看到过他的父亲不眨眼的杀了很多人,知道府中漂亮的夫人来了又去。

但那又如何,他不是一个好臣子,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对他来说他是一个好父亲,那就够了。

兰京身上的血越来越多,“你….”看到兰京踉跄的身影,下意识的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我不用你们高家人的怜悯。”

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眼睛望着远方,沾满鲜血的手在地上朝着那个方向爬去,“差一点,差一点,还有一点,那是南梁,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直到力气越来越小,兰京望着那个方向,终究差了一点就可以回家了,他做了那么多错事,终是受到了上天的惩罚,客死他乡,只是他不甘心!

最后兰京用尽全身的力气诅咒道:“我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向天起誓,你们高家人不得善终!”

看着兰京,小长恭心里也不是滋味,听着他仇恨的诅咒,他做错了么?是仇恨的遮住了他的双眼看不清这世间的对与错么!

“啊”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刚刚出去找水回来的人就看到了这一幕,小长恭转过身来,丝毫不见慌张,刚刚的迷茫仿佛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死的人便是官府通缉的兰京,而我”小长恭一字一顿的说:“我便是高、孝、瓘”高家的子孙,我敢做便敢当!

相对于同时离府的小宇文宪而言,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边小长恭已经报完家仇了,那边的小宇文宪,不仅仅把府中顺来的值钱的东西败了个精光,还成功地把自己给弄丢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小宇文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知道王雄被派往同州,但是同州在哪个方向他都不清楚,所以他知道他一个人是无法到达同州的。

宇文宪立马想到了找个人护送他去同州,而且当时他兜里、包袱里都是从他的那些姨娘那里,顺来的珠宝,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他肯出钱,自然边有人肯出力把他送到同州去。

可事实就是这么事与愿违,太有钱往往会把他逼到一个死胡同里,护送他的那个镖师,也不知道把他带到了哪里。

突然有一天他找不到这个镖师了,不见的还有他那个装满金银珠宝的包裹!要不是他随身还有些银柯子,想必现在他早已饿死。

现在小宇文宪是彻底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因为他问过一个大叔模样卖烧饼,他说这里是西魏,是西魏的金墉城!

按正常的小孩子来说,听说来到敌国估计都会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吧,但小宇文宪不是普通人,他是谁,在东魏,谁人不知道宇文家的五公子的能耐。

此时小宇文宪,在繁华的街道边转边感慨道:“原来这就是东魏啊…也不过尔尔,人还没有长安的人多…”接着琢磨道,“既然到了东魏,我父亲就该找不到我了吧!那我再折道去同州,应该也不会被发现了吧。”

说罢,自己偷笑了起来,这时肚子也很应景的叫了起来。

“好饿。”想起来自己赶路,还没有吃东西,正好停在一家酒肆旁,他便走了进去,想着吃完后,得在附近打听一下,从这里怎么到同州。

天下那么大,一个在东魏高家,一个在西魏宇文家。

水火不容的两个家族,斗了那么多年,却偏偏两个少年在此相遇,是缘?

此后,他们各位其主,谁应了谁的劫,谁又成了谁的执念?

很久很久以后,兰陵王已经成为传说,齐王宇文宪问身为兰陵王妃的阿衡,“为何要痛苦的活在这世上?”

郑景芸看着眼前这位像他夫君一样,叱咤战场的大将军,缓缓说道,“所有人都舍不得他离去,但所有人都必须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就像你,也像我。”

那时他想起与他的初见,悲凉的说:“不管你信不信,”他一顿一句的说,“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当初认识了高长恭。”

所以此生才会因失去这位朋友、这位对手,这么纠结痛苦。

只是此时,小宇文宪双眼直直的盯着小长恭…的菜桌。

自从杀了兰京后,小高长恭到底是八岁的孩子,兰京死前的话一遍遍的在他的耳边回荡,他已经分不清这么久以来他所坚持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父亲没有错,兰京没有错,那是他错了么!?

他好想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