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二哥死前最放不下的人便是二嫂,还求您千万要待她好,您忘了么。”薛浥恳切道。

薛耀临死前也求过他,若是他愿意娶阮素问就娶了她,不愿娶就多帮着点儿。

张氏冷哼一声,对此不置可否。“我又没如何她,不过是要她去跟公主道个歉,这也算为难么?老三,你要知道,就因为你们俩前晚一道出门,公主今日都不愿给钱买宅子了。”

一听是钱的事,薛浥当即沉下眉眼,不悦道:“母亲,你们就不该要公主的钱,大哥有手有脚,为何不能去做个正经差事,只要他愿意,我今日便能安排个差事给他。”

“你说什么?”张氏气得站起身,痛心疾首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自己清高我不管,可你大哥如今就只剩下一只手,你叫他怎么挣钱?挣多久才能买帝都城的宅子?怕是这辈子都挣不到。而且这钱是公主自个儿答应要给的,不是我们求的,至于她今日为何不给钱,你心里清楚。”

说着,张氏红了眼眶,哑声道:“想当年,我们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哪里出得起钱给你念书,还不都一个个拼了命地挣钱。如今你高中了,当官了,出息了,看不起我们了是吧。”

薛浥听得皱眉,低声道:“儿子没有这个意思,儿子是觉得……”

“还有一年,郦州闹饥荒。”张氏打断薛浥,越说越觉得委屈,不禁流下泪来,“家里没粮,老大偷偷去山上给你找吃的,差点没被狼群咬死,老二更是把最后一口稀饭给了你,你说说,这是多大的恩,现在让你给老大买个宅子而已,你还清高,真是没良心。”

这些事,张氏说了不下四十遍,像是生怕薛浥会忘记似的。

他们的恩情薛浥自然记得,其实哪怕没有这些事,他也会帮薛崇,但这些事被他们一次次用来讨钱,他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再者,薛崇好赌,他劝过许多回,薛崇就是不听,起初他还会借钱给他,五次之后便硬着心肠不借了,之后,大抵薛崇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没再问他借钱。

“母亲,公主没有责任必须给我们钱。”薛浥正色道,他本就不喜张氏问裴子渠拿钱,如此反倒松了一口气,“大哥若是非要买宅子,那便先戒赌,靠自己的手挣钱,我可以……”

“你个逆子!”张氏被气着了,抬手便给了薛浥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可是响亮,直将薛浥的脸打偏了。

“薛浥!”“三弟!”阮素问与刘金娇尖叫出声。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裴子渠从外头进入,直奔薛浥。方才,她想了又想,自己既然答应给钱买宅子,又为着阮素问的事不给钱确实有些不妥,便来这里找张氏,没想听到了巴掌声,还听见阮素问喊薛浥的名字。

但当她看到薛浥面上的巴掌印时,更多的反而是心疼。裴子渠怔怔地望着薛浥,气得牙痒痒的,她转身看向张氏,怒目而视。

见她过来,张氏登时心生畏惧,低着头道:“公主怎的来了。”

“来看母亲大发威风。”裴子渠讥笑道。平日里她是顾忌薛浥才给张氏三分面子,真闹起来,她可不管对方是谁。

被她这般一说,张氏害怕得浑身发颤,忙道:“公主,我是薛浥的亲生母亲,他做得不对,我打他是为他好。”

“你……”

怕两人起冲突,薛浥立马拉住裴子渠的手,温和道:“公主,臣没事。”说罢,他转向张氏,“母亲,大哥再不戒赌只会害人害己,你莫要溺爱他。至于其他,儿子还是那句话,他要买宅子就靠自己的双手去挣。”

他一说,裴子渠便晓得张氏为何打薛浥,她上前一步,冷脸道:“母亲,我虽是公主,可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白白给你们,今日,我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再给你们一次,希望你们以后凭自己的手挣钱,别再问我夫君要。还有,他是本宫的人,你要再敢打骂他一句,别怪本宫不客气。”

最后一句,裴子渠说得尤为重。

薛浥不由自主地往她看去,心中五味陈杂。

霎时,张氏被裴子渠的气势镇住。以前,裴子渠一直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从没拿公主身份压过他们,今日一看,到底还是身份有别。

“是,民妇晓得了。”

阮素问站在一旁没说话,默然看着裴子渠与薛浥,目光幽深。

“公主……”薛浥开口。

“闭嘴!跟我回房。”放完狠话,裴子渠拉过薛浥便走。

*

鬼使神差般地,薛浥任由裴子渠拉着往长卿院走。这大概是他第一回心甘情愿跟裴子渠走,以往多是不得不为。

方才,她护着他的样子叫他印象深刻,想起便觉心底柔软。

进入主卧后,裴子渠开始翻箱倒柜找药箱。

薛浥看出了她的急切,不禁动容,好意提醒,“药箱在衣柜旁边。”

“哼。”裴子渠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