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瞧了眼,目光当即一冷,嘲弄道:“确实,一个心在别人身上的女子,你又怎会喜欢。”

薛浥回神,顺着郎兮夜的目光往楼下看去。

这一看,他看到了裴子渠,也看到了裴子渠在看谁,纪忱。

自打桃夭布庄出事后,纪忱便一直在大街上卖字画挣钱,原本是人满为患,后头出了茶馆说书的事,他的名声一落千丈,生意也差了许多。

裴子渠喜欢纪忱,这是全帝都都晓得的事,直到如今,偶尔也会有人提起。

有时,薛浥会想,裴子渠这么喜欢纪忱为何不嫁给纪忱,如今的纪忱不比从前,多半不会拒绝她。然而裴子渠没有,反而是找了他这样的替身。

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

“哟,你们瞧,那不是锦灵公主么。”倏然,在座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他一喊,十几人纷纷往楼下看去,交谈声四起。

“这锦灵公主怎么回事,都有我们薛兄了,为何还去招惹纪公子。”

“皇家欺人太甚,这是要让我们薛兄戴绿帽么。”

话说得义愤填膺,但里头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看笑话的意思。

薛浥捏紧手中的酒杯,眉眼发冷。他即便不喜裴子渠,也受不得被人如此笑话,应该说,是个男人都受不得。

“你小声些,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不高兴可是会砍你脑袋的。”

“我又没做错事,她砍我脑袋做什么。”

“都说当驸马享福,我看呐,不见得。”

“是不见得,我们这些个平头百姓怎么能跟皇室比,至于驸马,说好听点是公主的丈夫,说难听点,跟那……”

“嗯。”郎兮夜怕他们说话难听,立马用咳嗽声示意。

他一咳嗽,这些人便停止了议论,开始聊自己的事,然而目光却总有意无意地瞥薛浥一眼。

薛浥没再看裴子渠,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他抬起手,优雅地喝下酒水,面上淡淡,似乎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裴子渠的心思一直都在纪忱身上,他怎会不晓得。

“承策,你怎么不喝?”见郎兮夜一直望着自己,薛浥放下酒杯,不解地望着他。“这酒不合你胃口?”

“没,喝吧。”郎兮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举杯与薛浥相撞。

*

另一头,裴子渠闲着无事便想出府走走,顺道回公主府一趟,她已经许久没见折己了,心里难免惦记。

走着走着,她遇见了正在卖字画的纪忱。

霍酒词的事后,纪忱落魄不少,早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也没了之前的自信从容,如今的纪忱,更像是一个不得不对命运低头的寻常男人。

他对着来买字画的姑娘笑脸相迎,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会回应一句,姿态卑微。

裴子渠心下感叹,当初若不是他偏宠画眉抛弃五嫂嫂,也不会弄成今日这个地步。

只能说,命运自有安排,天意难测。

“公主。”临莞还道裴子渠看纪忱看呆了,又见周围有不少人在瞧她们俩,赶忙提醒裴子渠,“我们该走了。”

被临莞一提醒,裴子渠这才回过神,两人继续往公主府走。

“临莞姑姑,我今日才发现,纪忱跟薛浥长得一点都不像。”裴子渠在脑中慢慢回忆自己初见薛浥的场面,嘴角轻扬。

临莞回道:“单单看脸,驸马与纪公子还是有些相像的。”

“我不是说脸,是说人。”裴子渠笑着摇头,颇为自豪道:“我还记得他卖字画时的神情,与纪忱全然不同,哪怕他那时穿着粗布麻衣,也不会拉下脸讨好人。他清高得很。”

就因为那一面,她爱上了清冷公子,每回见着一个都会留意许久,奈何他们都不是那个味。

直到纪忱出现,她心头的记忆再次被点燃。她以为纪忱就是儿时遇到的小公子,加之纪忱当时在帝都城里小有名气,喜欢他的贵女数不胜数,她也就顺势喜欢了。奈何纪忱心头有人,极少搭理她,为此,她做了不少荒唐事。

如今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好笑。

后来,她遇到了薛浥,公堂审案那日,她一眼便认出了他。薛浥才是她记忆中的小公子。

而她决定的事,看上的人,是非得到不可的。至此,她日日去翰林院寻他,明里暗里表明心迹,奈何薛浥跟儿时一样,软硬不吃。

“哼。”想到之前,裴子渠忍不住哼了声。她寻思着,大概是自己这一生太顺了,老天爷看不下去,所以在她的感情路上铺满了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