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裴子渠一跨入门槛,折己便从厅上走出迎接。

“奴才见过公主。”折己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行礼,声音里的喜悦之情却早早溢了出来。

“折己,你怎么瘦了?”裴子渠对着折己的脸端详一番,伸手勾起他的下巴,疑惑道:“没吃饭是不是?”

下巴被抬起,折己清秀的面上微微泛红,他没敢看裴子渠,依旧是垂着眼帘的,低声道:“回公主,奴才日日都有吃饭。”

“那就是吃太少了。”裴子渠不悦地松开手,大步往里边走,“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是不是都没好好照顾自己,再敢把自己吃瘦,我就将你的月钱分给其他下人。”

“是,奴才知道了。”折己躬身跟在裴子渠身后,语调轻扬。

裴子渠径自去往后院,折己瞥了瞥一旁的临莞,忍不住问道:“今日休沐,驸马为何不与公主一道过来。”

“他与郎兮夜吃酒去了。”说起这事,裴子渠也不傻,每逢休沐日,薛浥便会与郎兮夜出门吃酒,一次两次是意外,回回就不是了。

她很清楚,薛浥在避她。

折己捏紧手,似有话说话,可最后,他还是将到嘴的话压回了肚子里,因为他清楚,他没有立场说话。

即便他是正常男人,他都说不出那句话,何况他是个太监。

裴子渠进入卧室,在案上挑了几本名字还不错的话本,对着后头进门的临莞道:“临莞姑姑,你将我挑的话本收起来,待会儿带回薛府。”

“是。”临莞上前收拾话本。

折己立于一旁,怕裴子渠收拾完话本便要走,忙道:“公主午时留在府里用饭么?”

被折己一问,裴子渠不由停下了动作,她想,反正薛浥午时不回薛府用饭,自己也不喜对着张氏,那便留在公主府里用饭吧。

“嗯。”

闻言,折己双眼一亮,欣喜道:“好,奴才这便去为公主准备午膳。”

说罢,他飞快出门去了。

临莞侧过脸,悄无声息地吐了口气。

裴子渠踢开绣鞋坐上床榻,随手拿了话本翻开,里头说的是书生与女鬼的故事。

话本中的书生性子与薛浥差不多,是个清冷公子,女鬼是个美艳惑人的女鬼,任凭她如何引诱,书生始终不为所动,反倒开始说教了。后来,女鬼装起可怜,书生反倒温柔了许多。

裴子渠看得满头疑惑,心道,男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装可怜的?

好比纪忱,纪忱就喜欢画眉那般柔柔弱弱的女子,又好比她的二哥,喜欢夕鹭那样的可怜女子,倒是她的五哥哥与众不同,他喜欢五嫂嫂那种端庄大方的。

至于薛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到现在也没试出来。

想到这里,裴子渠不禁觉得难过,弯弯的柳眉逐渐锁了起来。

难道她以后要在薛浥面前扮柔弱?

*

午饭时分。

一人用饭无趣,裴子渠便拉着临莞和折己一道用饭。

她坐下身,看着一桌子爱吃的菜出神。薛浥的喜好她记得一清二楚,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而自己喜欢吃的,薛浥大概一个也不晓得。

从始至终,都是她在讨好他。回报有么,有,但是甚微。

今日,她甚至什么都没说,折己便为她准备了一桌子爱吃的东西,这落差真大。

见裴子渠发愣,临莞和折己煞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问道:“公主,可是这饭菜不合口味?”

“不是。”裴子渠摇摇头,落寞道:“是太合了,我有点儿难过。”

临莞稍一作想便猜到了裴子渠的心思,立马转开话题,“公主今日要不要去归云布庄瞧瞧,夏日来了,挑些好看的料子做夏衫。”

“不想去。”被薛浥的事一搅,裴子渠的好心情登时没了,说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折己接着道:“公主想去看戏么,奴才听人说,城北来了个外地的戏班子,唱的尽是些棒打鸳鸯的戏。”

“噗嗤。”裴子渠笑了,拿起筷子开始夹菜,“棒打鸳鸯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两情相悦的话本。”

没一会儿,久祎来了公主府。

裴子渠还道久祎是来找自己回薛府,急忙放下碗筷,“什么事?”

久祎低着头,没敢看裴子渠,小声道:“公主,小人是来给驸马带话的,今晚驸马宿在郎公子家,不回薛府了。”

“他今晚不回薛府?”这几字尤为刺耳,裴子渠登时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