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绚烂,似揉碎了一地的粉桃。

或紫或红的在天边绽放夺目,彩云轻轻飘动,微风吹拂,灵鸟成群,且看一道素白的轻纱薄雾绵延不断,牵拉起了天与地。

迷迷糊糊中,司寇翾像是又做了一场梦。

他在颠簸中缓缓睁眼,入目便是朝霞金阳。

苡鸢身姿如幽兰,她背手而立,青丝向后吹扬,带来清雅淡香。

她站于火凤项首之上,只余一道背影给他,令人捉摸不透。

他想起身询问,为何自己会置身于此。可方要撑起臂膀,他便吃痛一声,惹得苡鸢也关切地回眸望他。

“你醒了?”

他拧着剑眉,四生警觉:“我怎会在这?”

“司寇翾,这会儿才装起失忆,怕是有些晚了。”苡鸢神秘地笑了笑。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悦地蹙眉,满是愠色。

他试图顺着苡鸢说的话去回忆,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分明记得苡鸢在同自己谈利弊,两人间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像是根本聊不到一个点上,他们本来顾虑的就不同。

他要开口说出拒绝,可却听到自己轻声说:“那我便信神姬一回。”

司寇翾脸上的惊诧久久不退。

他怎会这样说?

就算他曾在梦中幻想过千万次要拉过苡鸢的手,可也绝不可能是现在,更不该是在那种情况下。

这中间究竟是少了哪一段记忆,他不知。

而若他想现在离开,也来不及了。

三头凤展翅高飞,翔于天际,再过半柱香,就直抵魔人二族的边界了。

他就将逃离暗夜之域,再也不复重返。

该是欢喜的吧。

苡鸢余一道目光上下打量他,见他团坐于凤背之上,沉默不语,冷淡到了极致。

那便是欢喜过头了。

苡鸢得意地扭过头,不再看他,视线集中在了前方,她叹无限风光好,漫天彩霞弥散云间,又得清风拂面,何事不好?

可是,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神姬不觉得这是在强人所难吗?”

苡鸢愣神:“分明是在助你,何必说得这般难听?”

他偏过头,不再言语。

这一刻的他又会想些什么?是转身而去还是心中隐隐痛恨。

其实司寇翾自己也说不准。

他只知,他当时确实心有悸动。

可他不愿做那攀附而生的菟丝花,他欲成权倾天下的尊龙,步步都是凭自己争取而来,而非是靠他人给的捷径。

司寇翾自是不会明白苡鸢为何独独助他,可他没开口问,而是说:“现在是不是要去食魄岛。”

他陈述着,却牵扯起了那一方穷山恶水。

食魄岛最适需提高修为之人所待。

里面的每一步都是在向未知的危险靠近。

或是啃噬脑颅的恶鬼,或是撕扯四肢的分身小魂,更甚者或能遇上那称霸的滔魍。

日日都是争斗与杀戮。

可苡鸢却微微蹙起了眉,道:“我目前还不想将你送到那。这第一场战,我们将在人间。”

他眉梢一挑,心想难怪会渐渐向魔人二族间的结界靠近。

“不是说助我成王吗?若无厮杀,哪来的修为和权势。”他淡淡开口。

“有。”这一回,她答得无比坚定。

“只要你想,在哪里都是王。”

苡鸢说:“而我想的是,此战将成皎洁之月,照耀每一处晦暗。”

司寇翾的面色隐隐沉下,多了几分哑忍。

“我想,你后面会懂的。”

……

也不知是在空中行了多久,天日渐渐西斜,撒下暖橙的光辉,在天的尽头掀起波浪,延至地界。

眼前,是魔人二族的结界。

其色绀紫,金龙攀之,在风中流动、四散,每一下都是诱人深入的蛊惑。

他突然想起那些违背左丘族规,私逃结界的那群蠢货,个个都被处以绞刑,随后尸抛万鬼谷,任其风吹雨打、骨肉溃烂。

这道结界神力强大,妄想撕开者,死状更甚。

可苡鸢却来去自如。

她究竟有多强大?三界的天神,无上权利就罢了,甚至连神力也这样。

他低手看了看双掌,反复打量。

他还需多时方能赶上?

他紧紧盯着苡鸢如霜雪般透白的玉颈,又无端想起那禁锢自己一生的绛羽印。

心道,真是天上与地下。

路远道长,需持初心步步沉稳。

他决心先放下在暗夜之域的不堪,只看当下如何,且听天神一言,或许还真的能打破自己停滞不前的现状。

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