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琼丝呢?”

苡鸢朝知镜摊开素净的掌心,唇边是似有若无的笑意。

形如细丝、透若琉璃的绞琼丝从知镜的肚中出来,它扭着腰肢,在苡鸢的掌间舞动。

她得意地攥紧绞琼丝,片刻之后,她竖起两指,指尖拉出一道金光,牵扯着绞琼丝起身,再转动两指,绞琼丝便绕作罗圈,一圈接着一圈,她抬眸,眼中万里银河,绞琼丝便作势要套住闭眸而站的司寇翾。

她听到知镜在一旁不确定地问:“神姬……我总觉得这个方法不太行,要不,还是算了吧?”

绞琼丝绕成规则的圈,僵在半空中,与苡鸢的指尖以无形的金光相连,她笑:“那你便说一个可行的方法。”

“我若此时不带走他,又该待到何时呢?”

只听它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就再没说过话了。

苡鸢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绞琼丝上,正欲牵扯它套住少年全身之时,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缓缓抬起了眼睑。

司寇翾站在原地,薄唇紧闭,眼中不乏漠意。

体内那匹背覆白雪的孤狼咆哮而出,长而尖的獠牙有些浑黄,它的黑瞳中含着点点泪光,一道伤痕自额头划至下眼睑,像是新伤,血肉模糊,看着触目惊心。

毛发灰黑,通体净是深浅不一的疤痕,它眼神狠厉,视绞琼丝为进攻的敌人,于是它再次仰天长啸,凄惨哀怨过后,大张血口,朝绞琼丝撕咬而去。

苡鸢果断地放下手臂,金光一断后,绞琼丝也得以钻进了她的袖间,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厮杀。

孤狼扑了一场空,呲着尖牙满是不甘,它紧紧盯着站如幽兰的苡鸢,横眉怒目,它向苡鸢迈出一步,弹指间,就要朝苡鸢飞扑过去。

幸而司寇翾及时出声:“回来。”

不然,这孤狼便再也见不到朝阳明月了。

孤狼化作一团灰烟,同样地钻回了司寇翾的体内。

苡鸢在不远处看他,笑若春色,也不计较方才的冲突,而是轻声问:“破了我的千漾幻蝶术?”

她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施了术使他昏迷,竟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他避开苡鸢紧随的目光:“废了点时间。”

苡鸢没有要动怒的样子,她冁然而笑,臂间的青光忽地也闪了起来。

他不解,“神姬好像很开心?”

被他破了千古奇术,不该是生气的吗?就算是不在意,也不能笑得这般开怀吧?

苡鸢耸着肩:“我本就是要试试你的身手。”说完,便向司寇翾慢慢走近。

她道:“我们又见面了,司寇翾。”

见她步步逼近,司寇翾也没有躲闪,而是刻意地避开她所有的目光。

他不愿再看到苡鸢眼中的怜悯。

可当那扑鼻的清香再次向他席卷而来时,他又难以控制眼中微颤的瞳光,慢慢地,视线偏移,在苡鸢的面容上静静驻留。

她还是笑着,发丝如瀑,只一支白玉簪子别在半绾的云髻间,一袭淡雅的青衣,裙摆处银丝勾勒出冰清玉洁的双莲,淡然如水。

唇点绛红,蛾眉如柳,笑时眼中总是星河流转,叫人难以挪目。

他没有过分地停留目光,而是迅速换上防备的神情,厉声道:“试我身手?神姬何出此言。”

她不加掩饰:“司寇翾,我上一回便说要带你离开了,这一回也不假的。”

司寇翾锁起眉头,不由地向后退了半步:“所以神姬原打算的,是强行带我离开此地吗?”他的目光倏然转向苡鸢的身后,落得一场空后,才道:“神姬身边不是还带了人来吗?怎么不见了?”

话一出,那道青光就不淡定了。

知镜:我都说了我要藏起来再跟你说话的……

苡鸢:可是你们见面难道不是迟早的事吗?

苡鸢摆起双手,淡定地说:“本神姬素来是一人独行的。”

司寇翾摸不着苡鸢打算做什么,他双臂环在胸前,“方才明明是两道声音的。”

“那便是你幻听了。”

他哑然,半晌才听得苡鸢说:“司寇翾,跟我离开这里吧。”

而他讥笑一声,“神姬,上一回我已经说得算清楚了。我不会离开暗夜之域半步。”

梦魇夜夜伴他左右,催他前行,逼他苦练,为的难道不是终有一日报得血仇吗?

他如今到了哪一步?

要说逃离,何谈资格。

“可若我说,我要助你成王呢?”

他眸光一凛。

像是听了个不足挂齿的小玩笑。

逗得他五感全失,到最后,只剩下麻木怅然。

他曾想过多少次,看左丘族人攀在自己脚底下,低俯卑耻的头颅,于座下向他屈从臣服。

他会夺回百万年前的烬祯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