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她眨了下亮晶晶的瞳仁,刚要开锁,陆逍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顾苒呼吸一滞,手一抖,手机就砸到了额头,小姑娘呲牙咧嘴搓了搓脑门儿,忙捡起手机,点了接听。

那边没说话,背景音极其安静,除了俩人浅浅地呼吸什么也听不到。

沉默的时间有点儿长,女孩清了清嗓子,主动问:“喂,有什么事儿吗……”

话音未落,她就后悔了。

这不是自断话题么?如果陆逍说没事,岂不是要挂电话了……顾苒懊恼地挠了挠头,张张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跟夏凡辛见完面后,陆逍就去酒吧待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车也没开,吹了一路的风才稍稍清醒了些,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顾苒聊聊,谁料刚进单元门就碰上了正要出门的安子溢和骆一澄。陆逍举着手机抬头扫了眼,一句话没说,抬腿走了。

都是从小的交情,他俩也不介意,转头就追过去。

“怎么着,又喝酒了?自己身体什么状况不知道啊,你那胃还要不要了?”安子溢抬手挡了下正要关上的电梯门,等身后插着裤兜的骆少爷悠哉悠哉走进去,边抬腿往里一迈,侧头看着陆逍说:“昨晚不还好好的,咋今天又成霜打的茄子了?”

陆逍垂眼盯着自己手里顾苒给的那个黑蓝色礼品袋,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

插着裤兜儿的骆一澄非常欠揍地摇摇头,“小安子,咱能收收不?一天天的跟个老妈子似的。你哥这人你还不知道,矫情的跟朵花似的,你还指望他能受得了啥?我真怕电梯门一开都给人吹坏了。”

顾苒:“……”

电梯里就那么大点儿地,他俩说话又没个避讳,虽然她是真没想听,但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顾苒除了陆逍安子溢几个高中同学就没什么男性朋友,也不清楚男生聊天是不是都这样,猛地听到这么一句,她还有些适应不来,小姑娘舔了舔唇,自顾自地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说话那人好像叫骆一澄,是陆逍的发小,上大学的时候她跟着陆逍见过几次,长得很高,也挺帅,就是嘴不好,十有八次就得把他妹妹弄哭……

话说回来,陆逍不是昨晚才在同学会上喝了酒,怎么今天又喝?记忆里他虽然也喝酒,但也没到天天酗酒的地步吧……还没跟他说自己生病的事儿,顾苒就开始发愁。她有点儿担心,如果把脑瘤的事情告诉陆逍,他会不会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顾苒咬了咬唇,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跟陆逍说这个事情,但听贺医生的意思,她这个病,要做手术的话就是越早越好。

“……”

不然还是算了吧……陆逍又不欠她什么,干嘛老让他跟着承受这些?

顾苒没再听他们说什么,她把怀里衣服搁到旁边,随即扯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嘟——嘟——嘟——

悄无声息的,顾苒把电话挂掉了。

耳边传来冰冷地盲音提示,陆逍缓慢滑动了下喉结,更慢一拍拿下举着手机的手,他侧头盯着一点点熄灭的屏幕,中午夏凡辛说过的那些话还在反复回荡。

“陆逍,你觉得你还有资格靠近顾苒吗?你知道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么?你知道她大半夜被流氓抢了包,还差点就回不来的事儿吗?”

“那天巴黎下了三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街上除了东倒西歪的醉汉,就只有拦路抢劫的流氓了。”

夏凡幸抬眼逼视着他,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鞋丢了,脚崴了,小腹还被捅了一刀,就是你当年被捅的那块儿……很讽刺是吧?还有更讽刺的呢——你知道顾苒为什么死都不肯把那个包给他们么?”

三人走出电梯,陆逍上前一步用指纹开了锁。

一推门,窝在沙发上玩毛线的大狸猫就扭头看过来,它蹬起后腿正要纵身一跃,两只陌生的人类就一左一右从它爸旁边走进来。

陆阿逍:“……”

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先撤了,铲屎的你自求多福吧。它想着就迅速转身往沙发底下一钻,安子溢喊它也不出来,喉咙里不时发出几声又娘又细地轻叫。

把手机放回裤兜,陆逍又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夕阳下的屋子朦胧而安静,借着窗外的余晖,能看到茶几上服装杂志被翻了几页,沙发上有顾苒盖过的毯子,看过的言情小说,还有她爱吃的黑巧,鞋柜旁除了自己的拖鞋,还有一双小鱼拖鞋,也是顾苒穿过的。

陆逍走了进来,转身关门的时候,又低下头,他盯着手里那个沉甸甸的黑蓝色礼品袋,轻声说:“我知道,那个包里有我们的毕业照,还有我送她的手机。”

“哎,你自言自语什么呢?”骆一澄转身往鞋柜上一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那盒子里藏了姑娘啊?这一会儿都看八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