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夜一直在院中待到更深露重,北地的初春白日里虽已阳光融融,到了夜间,仍是寒气侵人。

念辰第二日醒来时,便觉有些头重脚轻,嗓子哑哑的说不清话,强撑着打起精神起来用了早饭,便又恹恹地躺了回去。

锦心见了,叹口气,问她,“治风寒的方子在哪里放着?我去照着给姑娘抓药。您快些吃了药,发散发散许就好了。”

念辰有气无力指了指床畔的矮柜,哑着嗓音道,“这是受了凉,外感风寒,你瞧清楚些,莫拿错了方子。”

“哎 ,好。”

没多久,锦心端来一碗热乎乎的药汤来,念辰喝了,蒙着被子又睡了过去,睡梦里却也不踏实,翻来覆去的,总是梦着前世种种。

一觉睡了快三个时辰,锦心推门进来,从箱笼里取出一条绒被,在念辰原本的被子上又添了一层,笑道,“姑娘,你猜怎么着,竟又下雪了,风呼呼的,冷得很,我做好了午饭,你起来多少用一点,在房间里动动腿脚,精神头兴许还能好一些。”

不见念辰回应,她俯身去看,才见她面上红彤彤,触手一碰,竟发起热来了,当下便发了急,“哎呦”一声急急跑了出去,用布巾子浸了冷水,敷在念辰额头上,又拿来茶水,用棉絮沾了帮她润唇。

没一会儿,念辰醒了过来,声音越发嘶哑,咳了两声问锦心,“可是起热了?我腔子里像是着了火一般。”

锦心点头,苦着脸皱着眉,“可不是嘛?您快给自己搭个脉,我去熬药。”

念辰应了,又念了个方子给锦心,自己躺了回去,模模糊糊听到屋外呼呼作响的风声,恍恍惚惚的,像是吹在人心口上,无端身上又起了一层汗。

吃了一小碗白粥,又吃了药,懒洋洋靠在软枕上无精打采,锦心用白棉布沾了白酒,给她擦了手脚,又掖好被子自己出去了。

待到退热时,已到了戌时,念辰坐起身穿了外衫,又从箱笼里翻出冬衣套上了,才推门往出走。

外头已是白皑皑一片,亮得晃眼,她用手半遮半挡着眼睛,冷不防见院里几棵树上已是光秃秃的,徒留枝干上一层薄雪,花瓣早被风摇落了,埋在雪堆里。

旁的倒也罢了,那树春梅,她可是要用来熏茶的,这下全泡汤了,惋惜着,转念又想,兴许捡回来些晾干了还能用,又喊锦心出来,两人拿着小锄头将雪堆挖开,一点点地在里头摸索。

捡了一盘后,锦心硬是拉着念辰回了屋,端来一碗热姜汤,让她快些喝了,省得刚好一点又反复。

念辰乖乖小口啜饮着,问锦心,“这倒春寒可真是,昨日还艳阳高照的,骗得这些花儿争相开了几日,这般快又被冻死了。也不知军营里头冷不冷,他们两人的冬衣暖不暖?”

锦心笑笑,应道,“营地里会发的吧,上一年的想必还能用。今日天太晚了,要不明日我去一趟问问。”

到了第二日,风雪之势竟半点未减弱,锦心欲要冒着寒风去军营,却被念辰拦了,生怕她半路上出了事。

又安慰自己,那两个大男人都是练武的,纵是冻一冻也无甚要紧的,仍旧裹紧了被子坐在榻上养精蓄锐。

她的风寒尚未全好,仍是没什么精神,手里拿了本话本子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又起了困意,索性滑到被衾里将自己牢牢裹着入了梦乡。

锦心燃了炭盆,正兴致勃勃在灰堆里烤番薯,忽听到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正想着,谁这么大冷天的还来串门,门一开,进来的正是文长。

文长缩着脖子,搓着两只手,一进屋便蹿到火盆边,嬉笑着拎了个烤好的番薯扒起了皮。

锦心白他一眼,“你来就是为蹭我的火盆和番薯的?”

文长正吃得呼哧呼哧,闻言笑道,“哎呀,我还有正事。好些人染了风寒,军营里头药不够了,白军医让我来找玉姐姐讨些药材,若是有什么精妙些的方子,也麻烦誊抄了给他带去。”

锦心见他说的是正事,也不耽误,轻手轻脚进了念辰屋里,从矮柜里将那些治各样风寒的方子全拿了出来,一股脑装进个匣子里,又将几样草药包好了,用防水的油纸打了个大包袱,递给文长,“这些方子给了白军医吧,姑娘脑子里都记着呢,以后再写就是。”

文长拿了东西便要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叮咛了一声,“你跟玉姐姐都穿暖和点,没事莫要出门,这几日染了风寒的人太多了。”

锦心这才想起冬衣的事儿,急急追出去问文长,“你俩的冬衣暖和不,要不要做新的。”

文长边走边大声应,“不用了,勉强能穿,做好了兴许天又暖了,何必麻烦。”

“行吧。”锦心回了屋,又耐心地烤起番薯来,用小铁锅煮了一锅菜粥,等着念辰睡醒了吃午饭。

下午,念辰可算有了精神,又看起了话本子,锦心也忘了同她说白军医讨要药方的事儿。

入了夜,两人都睡下了,念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