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辰将她扶起来,又把水囊递到她口边喂了两口水,才问道,“老人家,您怎的一个人行路,晕在路边也没人管?”

又和锦心一起,一人搀着一边胳膊,将老妇扶到马车处。

“姑娘,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带我一程去灵武县?”

念辰见她不答她的问题,反倒问起了旁的事,晓得人家许是不好将事情透露给她这萍水相逢之人,也不多问。

将探寻的眼神投向陆凌,瞧着他点了头,才笑道,“自然可以,锦心,搀老人家上车。”

陆凌见车里又多了个人,索性同文长一起坐在了前头,听到里头念辰让锦心拿烙饼给那老妇吃,又问人家还有什么难处要帮忙的,摇摇头笑笑:这姑娘,心肠也忒好了。

那老妇吃饱喝足了,对念辰和锦心连番道谢,感激不已,末了,抹了一把泪,垂着头不说话了。

念辰和锦心面面相觑,忍不住又问,“老人家何故抹泪,可是遇了难处?若有,不妨直说,出门在外,互相帮一把,本就是应当的,您不必见外。”

那老妇将散乱的头发拢了拢,眼睛一闭,又是两行眼泪,用袖子抹了,半晌,才哀戚道,“这事儿,姑娘帮不了的,就不说出来,让你心里头不痛快了。都是我自家以往造的孽,现在也只能把苦果往肚子里咽。”

念辰闻言,虽仍不死心,也不好再问,只随口安慰了老妇几句,“您想开些,从前纵是不对,如今改了就是,总有弥补的机会。”

老妇摇摇头,喃喃道,“只盼能把他劝回来。”

天高气爽,马车一路疾驰,不过两个时辰便到了灵武县城门处,文长扯着马缰减缓了速度。

念辰撩开车帘往外看,远处是高大雄武的山脉,朦朦胧胧能看出些虚影,太阳已渐渐褪去夏日的燥热,如一面擦洗过的铜镜般锃亮清澈,挂在高远的天空之上,懒洋洋映照着大地,给人一种辽远浩渺之感。

不远处的城门前一行高壮的士兵站姿挺拔,正举着手里的长枪拦阻要出城的百姓。

念辰心下好奇,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把目光投向街道上鳞次栉比的商铺,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吃什么。

车子吱呀吱呀行到城门处,两个士兵询问了几句,便放了行,念辰一行人顺顺当当入了城。

老妇听到街巷上喧喧嚷嚷的叫卖声,咬着下唇,似下定了决心般深吸一口气,又抬眸感激地看向念辰,“姑娘,老婆子在这里下车就好。姑娘是个善心人,定会有好报的。”

“多谢老人家的吉言,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说着,从荷包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塞到老妇人手里。

那人先是百般推辞,见念辰坚持,才红着眼圈收了,讷讷道,“谢谢姑娘,老婆子确实没钱了,家里的钱都被我那不成器的……”

说着,忽然住了嘴,拉开车帘冲念辰和锦心感激地笑笑,由文长搀着下了车,快步走了。

陆凌抬头见日色西斜,建议道,“先去找个地方投宿,吃了东西,好好歇一晚,明天一早赶路,可好?”

念辰几人自是高高兴兴应了,一行人沿着长街信步走着,一路不时看看,街巷开阔,人流穿息,五行八作遍布,四处皆是浓浓市井气。

几人逛到腹中饥饿,才停在一处建筑高大的客店门口。

刚停下步子,便被小二哥热情地迎了进去,浑似对着故交一般,语气极是亲善。

念辰心想,从前只知书里说北地人朴直,今日一见,才知所言的确非虚。

待到饭菜上桌,又是一乐,那盘子竟比一路走来的任何一处地方的都要大,方才那小二哥劝他们先莫要点太多,若是吃不饱再点就是。

念辰当时还不以为意,此时见了桌上的一大盘羊肉,才掩口惊叹道,“这般吃肉,想必极是爽快。”

陆凌失笑,“便是让你放开了肚皮,你又能吃多少?”

四个人说笑着大快朵颐,吃得腹中饱胀,才由小二哥领进房中休息。

一夜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