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大伙儿一桌用早食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圆脸汉子,手里握着个卷轴样的东西,正在旁边一桌询问着什么。

到陆凌他们这桌时,那汉子将卷轴展开,是一幅女子画像,行礼道,“打扰兄台,有一事相询,请问诸位可见过这画卷上的女子,如今约莫比这个样子老上二十岁,烦请几位仔细看看。”

陆凌尚未说话,念辰便拽着他的衣袖欣喜道,“表兄,你看这画上的女子可是那位卖糯米饼的妇人?”

那圆脸汉子听她说完,立刻喜道:“请问姑娘,你说的那糯米饼可是里头裹着豆沙,饼皮上撒了一层芝麻的吃食?”

“正是,我们昨日还买过呢。那位妇人约莫有四十多岁年纪,眉梢上有个痦子,长了一张圆脸儿,看上去分外慈和,眉眼间和你画上这女子也有几分相似。不知可是你要找的人?”

“是了,是了,错不了。确是眉梢上有个痦子,笑起来尤其亲善。请问姑娘,这人如今在何处?”

“便在这条街上摆摊,公子昨日未曾看见吗?”

“昨日赶到秦楼镇时,已是夜间了,并未看到姑娘说的摆摊的妇人。还请姑娘为我指点方位。”男子抱拳一礼。

“这有何难?”念辰看看陆凌,便要一口答应。

“此事不急,还请兄台先入座,不如同我们一起先用早食,那位妇人怕是没有这么早出摊呢。”陆凌道。

“也对,公子便和我们一起吃吧。小二哥,麻烦再上一份早食。”念辰道。

那小二哥很快便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两碗小菜、一份蒸饼和一碗米粥,递给了新入座的客人。

念辰又问:“小二哥可知,那街上卖糯米饼的妇人,是何时出摊的?”

“这个倒是未曾留意过,不过应是同这街上门店开门时间差不多,客人吃完东西约莫就到点了,这会儿已经陆续有人上街了。”

“好,多谢相告。”

念辰吃完了东西,忍不住好奇问道,“冒昧问一句,公子要找的人,不知与你可是母子?关你二人面相,确是有几分相似的。”

男子笑道:“正是母子,我同她长着一样的圆脸儿,一样的亲善模样。”

说罢又叹一口道,“我同阿娘已经失散十多年了,我成人后便四处打听找寻她的踪迹,多年来一无所获,直到今年和一位客人闲谈,他说起曾在这秦楼镇一个朋友家中吃过一种糯米饼,同我家里妻子做的口感有些不同,好似另外加了牛乳和其他东西,滋味更丰富。

我当时便想,这人兴许就是我阿娘,我幼时她便喜欢给我们做这糯米饼,那豆沙馅儿之所以比别家的好吃,便是因为加了一点点猪油和牛乳,吃起来只觉得更加软糯香甜,可若不仔细品味便尝不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从南边千里迢迢赶来,如今可算找到她了!”

“这般曲折,当真不容易,好在如今苦尽甘来,眼看就要亲人重逢。提前恭喜公子了!”

“多谢姑娘。”

几人吃完了东西,便要出发赶去那妇人的摊子,陆凌却伸手拦了一下,向那男子道:“兄台,不若请我家妹妹将令堂请了来,大伙一道儿去楼上房里说话,好过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围观。”

那男子一顿,恍然大悟道,“正是如此,我心焦难耐一时忘了分寸,多谢兄台提点了。”

陆凌带男子进房,令小二哥沏一壶新茶,两人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

念辰找到那卖饼的老妇人,她正要起火烧油开摊,被念辰一搅和完全乱了,只双唇颤抖,不敢相信地问道,“姑娘说的可是真的?我那儿子果真找来了?”

“他说她母亲姓于,您可是姓于?”

“没错,我姓于……是他!是他!”老妇人激动道。

“错不了,他从南边专程赶来的,您快去见他吧。”

老妇人一双小脚颤颤巍巍,心里越着急越是走得不稳当,念辰便一路搀着她往客栈里走,上楼的时候,老妇人搭在她臂膀上的手也开始抖动,嘴角紧紧抿着,又期待又害怕的样子。

念辰给她顺气,“您不用紧张,准错不了。您儿子可是记得他幼时你给他做的糯米饼呢!”

“好,好。”

二人进了房门,念辰转身闭门,便听妇人已大放悲声,男子上前跪在她面前,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念辰本欲留一对母子单独说话,又怕这妇人激动之下身子出了问题,便拉着陆凌去了屏风后,小心守着也不做声,只静静观望着。

母子二人渐渐平静下来,妇人先开了口,“你们如今定居在何处?”

“阿娘不知,当年咱们遇着兵乱走散后,爹爹带着我和妹妹又继续往南走了,因缘巧合在康城定居下来,已有十多年了。”

“好,好。你爹爹,他是何时再娶的?”

“便是在走散那年,爹爹身上的财物全被抢了,我和妹妹饿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