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声,“你先回去用午饭吧,我找几个小丫头帮你找,找到了给你送过去。你叫什么?”

“谢谢哥哥,我叫宋羽。那你跟她们说,找到了东西交给六小姐。”

“好。”

宋羽的身影走远,庆王仍呆立在原地,回味刚刚的情景,垂头低低笑了一声,召来侍从顺着宋羽走过的路,一路细细地找。

当夜,庆王怀里揣着一只小小的白玉小兔耳坠子,心里乐开了花,一众人被他盛情劝酒,喝得东倒西歪。

陆凌借酒消愁,比谁都醉得快,被扶回房后,便扑在床榻上昏睡过去。

梦里,侯府众人皆被诛杀,独留他腰折腿断,成了废人,躺在陆家老宅一病十年,了却残生。

他浑身冷汗惊醒,百爪挠心般难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胸腔里憋闷得要炸开来,似乎有重要至极的东西正要离他而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如此难受,前所未有。

他不愿点灯,在黑暗里枯坐着,一点一点地挨着,等待着天亮。

另一边厢,勇安候府里正上演着一出生杀大戏。

几日前,勇安候在左相侯庸盛情相邀下,去了相府赴宴,兴高采烈而去,却带回了对方想要退婚的消息。

左相声称,自家老母日前去求签,卦象上说女儿侯玉珠因命格原因最好晚两年再出阁,不愿耽误了陆家儿郎,无奈之下提出退婚,希望陆侯可怜他爱女之心。

第二天,一纸退婚书便送到了侯府。

勇安候破口大骂,“好个老匹夫,当日若不是我在圣上面前举荐他,他一介小吏如何能有今日成就?如今狗眼看人低,我倒要看看,他那女儿能留到什么时候,嫁到什么好人家?”

陆夫人惴惴不安,只觉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满心都是大祸临头之感,含泪安排好了两个儿子的生路,坐等事发。

几日后,经人揭发,法司在勇安候府马场的地室内,搜出了惊人的物证,数百甲胄并各类武器,勇安候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依照大盛律法,严禁个人与单位私藏武器、甲胄,违反者即视为谋逆;谋逆者主犯凌迟,家眷斩首,财产充公。

当夜,已经多日卧病在床的圣上听了这个消息,激怒之下竟晕了过去,醒转之后立时便做了决定。

之后,圣上身边的黄太监便带了鸩酒和圣旨站在了勇安候府门前,身后跟着气势昂扬的禁军队伍。

侯府刚刚用罢晚膳,残羹冷炙还未撤离,众人便一拥而入,尖细的声音响起:“勇安候接旨。”

“谋逆……证据确凿……狼子野心……神人共愤……念过往功绩……赐鸩酒……留全尸……”

圣旨中的字句断续落在勇安侯耳中,他周身冰凉,整个人如同被扒皮抽筋般毫无气力,委顿在地,颤声道:“兄长,兄长,我的一切都是蒙你所赐,你要收回我绝无怨言……兄长,可你为何要诬我谋逆,为何……”

这称呼已是许多年未曾出口了,如今喊出来,语声凄厉,听得围观者也不由动容。

言罢,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滚落,他忽然转身向着身后的家人跪拜磕头,继而飞快地拿起酒壶,将酒液灌进口中,很快便口鼻出血,躺倒在地,再无生息。

曾经的开国名将,就这样退出了大盛朝堂。

陆夫人看一眼丈夫,紧随其后饮下鸩酒。

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陆家人铮铮铁骨,视死如归,连小孩儿也不逊色,很快尸首满地。

禁军统领高声问道:“点数尸体,看看少了谁。”

有人报:“陆家长子陆凌和幼子陆煊。”

第二日,有禁军在侯府假山内发现一具婴孩尸体,陆家幼子陆煊归案,唯剩远在江南的陆凌。

不同于侯府的血雨腥风,宁寿宫的佛案上,供着鎏金的观音铜像,三支点燃的檀香升起细长淡青的烟缕。

太监王三才在身旁踌躇不前,高太后问道:“可是小三子?有何事?”

王三才细声道:“是奴才,是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手底下的人收到一封书信呈了上来,奴才正不知如何处理,这才踌躇。”

“拿上来我看看吧。”高太后不悦道。

看罢书信,高太后眉头蹙了蹙,又亲自上了一炷香,将那信纸在灯前燃了,低念一声:“往生极乐。”

“罢了,哀家走一趟罢,也算全了她的救命之恩。”

那一年,圣上将最后一路叛军围在了誉州城中,谁料高太后身边的女婢早已被收买,在一次集会中呈上茶水时,在袖内藏了一把匕首,一旦行刺成功,圣上必定要回去奔丧,围困之势自解。

千钧一发之际,陆夫人扑上去护住高太后,自己肩头却被重重刺了一刀,将养了许久才恢复。

高太后离开皇帝寝宫后,抓捕陆凌将其斩首的圣旨被改为杖刑,贬为庶人,回归陆氏老宅。

念辰听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