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微带着小月一路往东走已经十几天了,沿途经过几个驿站和一座城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消息,经过城镇时,他们特地进城去打探消息,也不止是不是巧合,还真让他打听到关于师父的消息。

就在他们来前半个月,城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城南一户员外家的小孩儿夜夜不能寐,啼哭不止,还每夜都抓着奶娘蹴鞠,到了白日却一直昏睡不醒。一开始,那家人只当小孩儿调皮,也未曾放在心上,直到那小孩儿开始偷吃厨房里的生肉,还把几个下人都咬伤了之后,他们才察觉不对。

城中的大夫都被请了个遍,一开始还有人应诊,在被那小孩儿接连咬伤之后,谁都不愿到那家看病。那员外无法,只好请了道士来看。在道士做了几日法后,街坊邻居都知道那家小孩儿中邪了,谁见着那家人都躲的远远的,生怕沾上晦气。

那家员外本以为做完法,这邪祟定然是被驱逐了。谁曾想,那信誓旦旦的道士当晚就被咬断了脖子。

这邪祟害人性命后,正是邪气大胜之时,就要去害下个人,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老道士捏住了脖子。那道士给这发狂的小儿贴上一道黄符,嘴中念念有词,另一只手往小儿的天灵盖一抓,一团黑气被抓了出来,黑气翻涌着,逐渐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小鬼。

小鬼的脑袋上贴着黄符,他面目狰狞却一动不动的漂浮在地上。

跟着那老道士的还有个年轻的道士,年轻道士接过昏睡的小儿,把他还给那家人。

“此乃夜啼鬼,乃是夭折的孩子怨念所化,最喜缠上稚儿作怪,府中怨念不散,才会招来此鬼。”

听老道士这么说,那家员外狠狠瞪了眼自家后宅的几个妇人,想来这家人后宅不怎么太平。

老道士给了员外一张符,“此符可护他成人之前不受邪祟侵扰,望你以后多结善缘,为子孙积福。”

通微当时听着那小摊主绘声绘色的描述,摊主指着那城门口施粥的帐篷,“那就是那家员外设的,要我说那老道士才真真是大善人,当时那员外要给他二十两黄金他都不收!做完善事就离开了。”

这倒符合师父的个性。

他老人家做善事向来不求回报,十里八乡受他恩惠的人多了去,所以逢年过节,他们观中都是香客不绝,香火鼎盛。

既然师父半月前出现在这里,想必他现在应当也没有走远。只要他和小月脚程快一些,他们一定能赶上师父。

在谢过那小摊主后,通微又带着小月继续赶路。

这是他们追着师父的踪迹赶路的第五天。

迎面刮来的风带来雨的讯息,郊外的树高大茂盛,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无光的夜,连脚下的路都很难看清。

通微提着一盏灯笼,拉着小月的手。他们得在雨来前赶到能避雨的地方,刚才看过地图,离这不远应该就有一座行馆。

暴雨忽至,通微连忙撑起伞挡住自己和小月。他们在雨中前行,没一会儿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有一个黑黝黝的巨大物体在树影的掩映中若隐若现,昏暗的视线中隐约能看见一点深红的角,待他们走近,才看清那深红的角是门框上飞起的檐角,角上还有一只青铜兽,样子有些奇怪。

门上的招牌写着三个大字:晴岚轩。

这不就是地图上那家行馆吗?通微脸上露出些笑容,带着小月上前叩门。雨势很大,他边敲边喊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那门打开后,是一个个头矮小的伙计。他撑着一把大伞,脸上的神情很是不耐,“大晚上的下这么大雨,你们是干什么的?”

“抱歉抱歉,我与家妹赶路途中突降暴雨,这才寻到此地来,找个歇脚避雨的地方。”通微笑道,往那伙计手里塞了几枚铜板。

伙计收了铜板,脸上的神情也收了起来,他打量了一下两人,将门敞开:“快进来吧!雨这么大,该淋湿了。”

“多谢!多谢!”

通微带着小月走进了这家行馆。

伙计关上了门,雨依旧很大,一阵大风刮过,那本在树影中的行馆凭空消失,就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

行馆的大堂只留了盏昏黄的灯,灯下坐着一名女子,她身着绛紫纱裙,唇似朱丹,半倚在进门处的柜前,懒懒散散的翻着柜上的账本。见到有客人进来,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

“哟,这么大的雨,还有客人。”

通微收了伞,向老板娘拱手道:“赶路途中忽逢大雨,我们兄妹二人想在这处歇个脚,不知姑娘是……?”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伙计接过话,“这是我们老板娘。”

那姑娘慢悠悠的站起来,通微这才发现她个子很高,像通微的个子八尺有余,已是男子中个头极为高挑的那一拨,眼前这女子却不会比他矮上多少,很是罕见。

“客官要几间房?”那女子拿起柜上的钥匙晃了晃。

“一间。”通微说道。

那女子听完,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