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带着一身凉意的人回到涌泉宫,他倦了,连开口都不想。只单手做了个结印,顿时整个涌泉宫上下大大小小无数都映入眼帘,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他翻手向上,勾起手指,那物体出现在他的掌心。

一只牡丹发簪。

缘机幻境,什么都没有留下,唯独留下了这只牡丹发簪。

“小郎君是要给娘子挑吗?”

“当然不是!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往事历历在目,也唯有回忆起时,才能在这苦中寻到一丝不存在的甜。皋陶的茶确实苦的厉害,到现在也还是苦的。

长珩握着簪子回到了枕石殿中,见到那方长塌时,人便呆住了。也难怪,山青说他从凡间历劫回来就坐在这榻上睡着了,这里和他在闻雅苑的装饰最像,平日里无事偷闲,他就在榻上睡觉,蛐蛐儿会替他乖乖坐在书桌前抄作业。

真累啊……

一种浓浓的倦怠席卷周身,浑身都没有力气,宛如行尸走肉,连动作都变得吃力。

长珩躺在塌上,这是平日克己复礼的仙君绝不会做的事情,仙界律条森严,而他作为众仙表率,一举一动都是要做到榜样。现下,他就只是躺着,握着那簪子,眼泪就要流下……他想问萧润,你能不能稍微停一下?

可时刻抽痛的心脏却不许停。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也如你所愿吧。

牡丹发簪腾空而起,缓缓上升,躺在塌上的仙君坐起,双手结起复杂的法印,每结成一个手势,脸色便苍白一分,一直到最后一个手势完成,二指并为一,指向发簪。霜色的灵气中交织着鲜红的血往发簪中去。

若山青在场,那他便会知道,仙君在炼器。

每一个仙,在他问道起就要锻造属于自己的法器,长珩的法器就是问水剑,这把剑也是他的本命剑,一个仙,一生只能拥有一件本命法器,从未有人想过试过去锻造第二件本命法器。

因为,那一旦失败,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如此疯狂之事,谁会闲着没事去尝试?

不巧,有人正在试。并且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趋势……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执念之深足以惊扰天道,夜风忽起,天雷滚动,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诛杀!

一道又一道金色的天雷降下打在涌泉宫枕石殿,这惊天动静将水云天的仙人都惊动了,是谁引来天雷?

再一看去,天雷劈的地方……是战神长珩的涌泉宫!

三生和司命赶到时,天雷已经劈了七七四十九道了,劫云始终不散,看起来十分不详……

“他竟然在练本命法器!”

三生不可置信的看向司命,司命一听脸都皱成苦瓜……

“我命怎么那么苦,遇到的都是疯子……”

劫云中无人能够靠近,否则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是属于他的道。

第八十一道劫雷降下,想当年仙族始祖重华渡劫所应雷数也不过如此吧……金雷带着弧光落下,一件被霜白灵力所包裹的法器飞出,直飞向那金雷,将金雷敲了个粉碎,劫云轰隆隆的似乎在打量,最终慢慢消失……

众人定睛一看,那件法器是一只发簪,一看便是女子佩戴的东西……可……长珩仙君他是男子啊?

三生和司命对视一眼,彼此都看清对方眼中的复杂。

这天也承认了,这道也承认了。

牡丹发簪落在长珩的手中,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力,充斥着长珩的气息。这是他的第二件本命神器,与性命相连,生死相托。

枕石殿的门打开,这位年轻的战神走了出来。

走到众仙家面前时,脸带歉意的拱手一礼,“惊扰了各位仙家,长珩在此赔个不是。”

他的道变了……

司命看着长珩,那些命数,天机她一概在长珩身上都看不见。古往今来,历任司命,没有人遇到过这种情况……

长珩又有何特别之处呢?

众仙离去后长珩没有休息,他独坐枕石殿前赏月,风清月朗却不及缘机幻境中那轮月。

伤心人赏月,总能赏出些什么。

一代风流文人墨客写下的千古诗篇,有多少是在失意时写下的呢?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此情……此景倒是相称了。

他自笑起来,月渐渐落下,云海中旭日东升,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寒意。长珩拿起桌上的问水剑,走出了涌泉宫。

第一剑,先斩了云中水阁守卫长,那守卫长脸上的惊讶神情还未收回,就身首分离倒在地上。守卫军跪了一地,这只属于云中君手下的近卫军,吓得屁滚尿流,不知道为何长珩仙君冲到内殿就开始大开杀戒。

长珩看着一地残兵断剑,那兵器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的图案,和花朝夜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