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今休整个人都立体了许多,也从深海底下浮上来,在光下,看得清。

周今休闭了闭眼,他今晚情绪低迷,就没想办法应付周旋,无所谓的被打了一管药。

有些许自暴自弃。

这会儿他的那股子疲软有所减轻:“七爷也不准备回答我?”

陈子轻认真道:“不涉及原则层面,一切都好说。”

周今休不咸不淡地“嗯”一声,像是认同他的观点。

风猛烈起来,陈子轻抖了下:“回去吧。”

周今休又做出虚弱的样子看着他:“七爷一个人开车过来的,没让严隙跟着?”

陈子轻点点头。

【就这么爱我。】

陈子轻踢飞一颗小石子,是是是,看把你能的,在自我攻略这个领域,你不输其他几个。

·

二人返程,周今休开车,陈子轻没去后座,他就在副驾上面。

“今休,给我系安全带。”

年轻人倾身靠近,胸膛温暖宽厚,左臂平稳有力,右臂上半截肌肉并不萎缩干瘪,下半截是坚硬的假肢。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陈子轻看着近在咫尺的英挺鼻梁,优越的长睫,他听见自己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今休,你会写瘦金体吗?”

【怎么,你那白月光除了是残疾,睫毛长,左撇子,手好看,还会瘦金体?】

陈子轻:“……”又阴阳上了是吧。倒也不必加那么多前缀。

【我会写,所有点全部符合,你给我颁发最佳替身奖?】

周今休说:“不会。”

陈子轻露出失望的表情:“庄矣跟严隙,还有予恩都不会写,原来你也不会啊,你跟他们一样。”

【哧,瘦金体是个人都会吧,有什么好问的。】

陈子轻手心泛潮,想找个机会让周今休写给他看。

车驶上大道,陈子轻不放心地问周今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硬不硬你看不出来?】

【还是说,你希望我药效发作,把车开到天堂?】

陈子轻抽抽嘴。

“属下今晚没碰酒精,好得很。我不像有些人,酒壶不离身,一口烟一口酒,嘴里

气味浑浊难闻,皮肉里都是烟酒的味道。”周今休开着车。()

陈子轻默默地扭过脸对着车窗,心说,你还不如直接报上严隙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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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突然响了,陈子轻拿出来查看,他顺便把之前的信息也点逐一点开。

—小叔,你离开酒吧去什么地方了,怎么还没回秋水湖?

—过去两分钟了,你还没回我,你总是晾着我,我都知道!

—我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那些女的有你千分之一的放风筝技巧,都能出书了,你已经登峰造极。

—过去五分钟了,你回我一下,求你了。

—少爷,您在哪里,需要我给您把皮鞭送过去吗?

陈子轻回庄矣:在回去的路上了,不用送。

—好的,少爷路上注意安全,我让厨房温着补气血的汤水,您回来可以喝。

陈子轻给裴予恩发信息:你回老宅去。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迎新,我还没有给你磕头领压岁钱。

—我跟朋友玩的时候总是想你,玩不下去了就去找你了,没想到你不在家,你去酒吧喝酒,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乌烟瘴气的,你身体又不好,操,你快点回来。

两人的信息一起看,有种贤惠的妻子和青春期的儿子即视感。

……

车快要到秋水湖的时候,陈子轻在副驾睡着了。

不算狭小的空间寂静无声。

周今休剥开一颗薄荷糖放进口中,他的余光始终只锁着一张脸,长久地圈着。

并是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

周今休不得不承认,旁边的人看不出年近四十,他养尊处优惯了,身边一堆人伺候,没尝过苦是什么滋味。

可这人双眼里的灵魂尝过。

周今休忽然侧身,深不可测的目光打量眼前清淡疏离的眉眼,莹润的下巴弧度。

他将左手伸过去,拨开男人领口,看露出来的纤白锁骨。

有温热的体温窜上他指尖,毫无边界感,仿佛他们多亲密。

周今休撤回手,不经意间瞥到男人耳垂上的小红痣。他的手指莫名有点痒,指骨很快就燥起来。

当他回神,他已经把手放在那颗小红痣上面,若有似无低揉几下,碾了碾。

“为什么要来找我。”

周今休咬碎薄荷糖,清凉的气息重而密底打在副驾上熟睡的人耳旁,“你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