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吗?

黑死牟不知道。

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可悲”。

他出生于继国武家,承享姓氏的荣耀,被当作继承人培养,这可悲吗?

在战国乱世,他从不为吃穿发愁,有书读有刀练有宅邸住,有妻有子有武士供他驱使,这可悲吗?

他并不可悲,如果真有可悲之处,那“悲”的源头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缘一。

听到缘一的声音,他就觉得恶心;看到缘一的笑脸,他就感到可恨;见证缘一的天赋,他更是嫉妒万分。天生斑纹、通透世界、日之呼吸,缘一拥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穷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东西,可偏偏,缘一并不珍惜。

明明可以带领继国武家称霸战国,可缘一选择离家出走。

明明可以收拢剑士为自己所用,可缘一甘愿为鬼杀队卖命,四处奔走,还恭敬地对产屋敷一族低头,也放纵剑士对他的玩笑和捉弄。

明明日月呼吸法的继承人一事是那么令人绝望,可缘一却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兄长,穷其道者,殊途同归”、“比我们天赋更强的孩子,说不定已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诞生”……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把这么严肃的事说得如此无足轻重,仿佛日月呼吸法的失传是不值一提的事?

连天赋都不同,殊途又怎么同归?这世间还有谁的天赋能与你媲美,缘一?

在追逐缘一的这条路上,他看不到任何希望。而斑纹的开启,更是让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那时他想,恐怕他这辈子都超越不了缘一了。

缘一就是他一生悲剧的源头。

可是,直到变成鬼,直到缘一死在他面前,黑死牟却并未觉得悲剧结束了。恰恰相反,他陷入了另一种更迷茫的境地。

他不知道在迷惘什么,只知道在看到短笛的一瞬间,他的心头像是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地疼。

那根粗糙的短笛啊,是他儿时亲手给缘一做的礼物。他曾承诺过自己的弟弟,说:“缘一,只要你吹响这根笛子,哥哥就会赶到你身边!”

不过是儿时的戏言,不过是做不得数的玩笑话,可是缘一,你为什么要把笛子带在身边几十年?

“你在发什么呆!”

犬夜叉的暴喝响起,一下惊醒了黑死牟:“看不起我吗?拿出你的全力跟我战斗啊!”

黑死牟恍然回神,继而后背冷汗淋漓。

他居然走神了,还是在战斗中!

日之呼吸的灼热袭来,黑死牟催动鬼血,加速愈合颈项上的伤口。一息,他手中的鬼刃像树一样开始生长,不断拉长,抽出了一把把长着眼睛的刀刃,看上去像是“枝丫”。

黑死牟撕掉稀烂的上衣,露出千锤百炼后精壮的躯体。他的口鼻间呼出月之呼吸的白雾,下一秒,锋利的刀刃自他体内长出,将他异化成了可怖的刀鬼。

犬夜叉:“嘁,露出真面目了!”

但,他不会输!

日月呼吸法开始轮转,形同一片天空中日月同辉。其光芒之耀眼,足以让世间的一切失色。

犬夜叉本来是不会双刀流的,确切地说,以前的他连铁碎牙对应的“大刀刀术”都没挥明白。可在重生之后,在近一百八十年的反复练习中,他发现刀就像胳膊的延展,用的次数多了就会一通百通。

一刀流如此,二刀流也一样。

是以,两把刀两种呼吸法,犬夜叉用得十分顺畅,不存在刀撞到刀的尴尬场面。而双呼吸法用得好,譬如两个人暴打/黑死牟,任是他变成原形也没用。

黑死牟的鬼刀会伸缩、可横扫清场、能纵横劈斩。一把刀愣是用出短刀、胁差、太刀和大薙刀合力的全方位攻击,足见黑死牟在刀术一途上确实专精。

无奈的是,他不幸撞上了越打越来劲的日曜支。

犬夜叉虽擅于主动攻击,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慢热型。大概是血条长的缘故,他习惯先挨打后爆发,即使不挨打,也得“热身”一段时间才会开大。

现在也是如此,随着战斗白热化的加深,黑死牟渐感吃力,可犬夜叉越战越勇。

日曜支的血脉本就强在身体,饶是女孩的胳膊看不到肌肉,但犬夜叉拥有的力量不输犬妖半分。而当日曜支的力量与日之呼吸相结合,其威力之巨,几乎在“龙舞”使出的一瞬间,就将黑死牟的鬼刀切成数段。

这一刻,鬼刀来不及恢复,黑死牟来不及后退,而血月笼罩的一切景物在犬夜叉眼中褪去了颜色,呈现出它们最本真的模样。

他看到了草叶的脉络,看穿了能量的流动,看见了地下爬行的虫蚁。也是在这时,黑死牟的身体在他眼中变得透明,他看见了他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