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遇山高峻,其飞瀑常从云海中倾泻而出,站在山顶之上,更是可以俯瞰云海群山,横向山势彷如人弯曲的左臂,肩至肘间有飞流直下千尺的飞瀑,肘至手乃是渐斜的山坡,坡势平缓,上有林木,更有一白果林,延伸至崖边。

封印长风的山洞便在这缓坡之上,白果林与林木交错之地,飞瀑生出一旁支,这旁支清流缓和,顺着洞中石柱流入石柱下的清潭上,这清潭上,银花托举、锁链锁其身,咒文浮在其胸膛之上,合目似入眠的人就是长风,鼻尖有一颗黑痣,瞧着有几分像祸国的美人妖姬。

此时已入夜,天穹之上,清月冷寂,寒星点点,月光洒在篇遇山上,飞瀑鸣音生生不息,山风袭来,林叶簌簌,前时慕乙口中所言‘好看’二字是对着欢宁说的,才不是那金澄落叶,欢宁知道,双颊微红,扬手将落叶抛向空中,双眼定定的望着慕乙,此后这篇遇山便只有他们了,若说欢宁没动一点儿心思,谁信?那慕乙呢?可不止一点儿。

欢宁心思藏不住,都在眼中,拉着慕乙的手走到崖边坐下,靠在慕乙肩上什么也不说,直到入夜。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月中人。圆月如盘,清辉洒遍山野,如此美景,欢宁也曾见过,在南仙山时。

忆起往昔,欢宁不禁感慨:“欢宁还未能化为人形时,姑姑常抱着我在白云洞外看那月光,也是在入秋之后,姑姑言入秋之后的月辉比春夏的月辉更明亮些。那时节,玉竹君也常常来找清霜,偶尔苍明公也会来赏月喝酒,青蓉姐也常来找姑姑说悄悄话,有时也会抱着我······”

慕乙知道欢宁是想念曾经的那个‘家’了,揽着欢宁的手轻轻拍着欢宁肩头,欢宁偏头冲慕乙笑:“欢宁知道从前时光不再,只能回忆,而人不能总是回忆往昔,应朝前走,每过一天便有一天的回忆。”

慕乙低头看向她,月光洒在欢宁身上,让原本俏皮的小狐狸多了些柔和之美,慕乙将额头抵在欢宁额上,笑道:“日后的每一天都有欢宁,我真是······喜不自胜,我们,不会在回忆中,而是在朝暮间。”

二人气息交缠,欢宁有一瞬失了神,听到慕乙的轻笑声,欢宁笑道:“我也······欢喜,朝朝暮暮,都能见到上君,是欢宁之幸。”

慕乙笑:“亦是我之幸。”

言毕,慕乙微微倾身,在欢宁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将欢宁抱在怀中,欢宁伸手环抱住慕乙的腰,细却有力,未有一丝多余的肉的腰,将头埋在慕乙颈窝,感受慕乙的气息。慕乙一手抱紧欢宁盈盈可握的纤腰,一手环住欢宁的头。

忽然,欢宁想到一个问题:山中什么也没有,吃的罢了,上君是神狐,不吃人间之物,她亦可辟谷,只是这歇脚之地?难道要夜夜在这崖边露宿?

她不禁担忧起来:“上君,我们宿在何处?”

慕乙笑道:“此刻才想起?”

欢宁点头:“方才只顾着欢喜,未曾想到此事。”

慕乙似是早有打算,问欢宁:“这白果林后是封印长风的山洞,那山洞中的暗流流至山中清潭之中,那清潭之下是山溪,可由这两处进入山洞,我们守一处,封一处,若你想住在这白果林中,那我便寻个法宝,将山壁上的圆洞封印住,若是想住在那清潭边,那我便封住白果林后的洞口。”

欢宁问:“经山壁圆洞流出的水,似乎是飞瀑旁支流入山洞再汇集山洞中几支暗流流出的,即便将流入山洞的旁支清流断开,那圆洞中流出的水也不会断。我原是想着将圆洞封了,可如此一来山洞中的暗流便无法流出,只能积攒着成了死水······上君我们在清潭边住吧。”

慕乙点头道:“好。”

他们在崖边赏月赏了忽,慕乙一手拎着吃食与粉膏,一手牵着欢宁,欢宁伸手去拿包袱,慕乙笑:“这么点东西,不费力。”

欢宁惭愧:“可······都是我的东西······”

慕乙笑:“就是因为是你的东西,才会在我手中啊。”

慕乙带着欢宁,轻轻一跃,飞至那清潭边,清潭依附的山壁上,圆洞中清寒之水不断流出,发出‘哗哗’声。

慕乙挥袖,发出道道白光,欢宁闭眼再睁眼的片刻,几座雅致清屋便出现在眼前,程设布局与天虞山的仙府一样,清潭边还有一座亭子。

欢宁暗下决心,定要好好修行!

清屋雅致,但有一事尚需解决,欢宁是要与慕乙同住一屋吗?欢宁虽不是人,但也知晓男女同房应当同先生与柔儿姊一般,为夫为妻者······她虽与上君曾同住屋中,但那时她醒来便已在上君房中,如今这样清醒的情况下,上君还看着自己,等待自己选择,这······这要怎么办?

欢宁看着上君,眼神飘忽,慕乙看着欢宁,难得起了逗弄玩耍的心,就这般看着欢宁,心中早已是笑得大声,偏要面上冷静带笑。

欢宁看向靠近那挨近清潭边的屋子,指着它说道:“我······我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