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带着狐族离开之后,其余妖族也在不知不觉间离开了篇遇山,许是因神书弟子在,故而妖族不愿多待。荒凉的篇遇山上,只剩下慕乙、灵晔、欢宁与神书派的弟子。

下洞去的弟子已悉数回来,长谨站在洞口朝下望去,身旁是飞瀑激起的银珠,从飞瀑流出的一条迂回的清流顺着石柱流入洞中,长谨往洞中瞧去,看到的是几束银光闪耀,他明白那是长风的封印符咒发出的光芒。

他低头不语,终于还是挪步走开了,若他不是大师兄一定会守候在此间。

长睿在清霜他们离开之后,来到慕乙他们面前,单膝跪下,拱手施礼:“两位神君伤势严重,不如长睿先将两位神君还有欢宁送回天虞山。”

欢宁看着长睿,见到长睿面上已是有一丝疲倦之态,但目光却仍旧明亮,有这样一个大师姐,仍谁都会想要依赖的呀。欢宁挣扎着想要起身,慕乙轻轻按住欢宁的肩头,欢宁看向慕乙,慕乙摇头:“你啊,别说带我们回去天虞山了,你一人回去都是问题。”

上君总能知道欢宁在想什么,欢宁羞涩一笑,乖巧说好。只是如今篇遇山只剩下神书派的弟子,而她又有了些力气,不再似前时那般依靠在慕乙肩头,只是紧挨着慕乙,坐的端端正正的,双手放在膝上。那慕乙也知她怕羞,只是将右手搭在她的肩头,佯做支撑罢了。

长睿见欢宁有了精神,也能说话了,微微一笑,欢宁看着她,本是笑着的,可目光越过长睿肩头看到不远处互相扶持的神书派弟子,想到了神书派两位掌门和三位长老以身殉道,不免感伤,看着长睿的双眸也渐渐起了一层雾。

长睿明白欢宁在想什么,欢宁你啊,总是为他人落泪呢,长睿暗道。

欢宁抿嘴不语,不想在长睿面前哭,可一想到长睿与长凌最爱的师尊不在了,而长睿却不能哭,欢宁便觉心中似压着一块巨石般,喉咙中已发出‘嘤嘤嗯嗯······’的哼声,眼中已蓄满了泪水,马上就要哭出声来了。

长睿看向欢宁,心头一软,她不能哭!她是大师姐!便道:“欢宁,你替我哭吧。”

欢宁‘哇’的大叫一声,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慕乙心疼欢宁今日痛哭几场,身上又带着伤,一不小心就会昏厥过去的啊!立刻伸手顺着欢宁的后脊,看着欢宁,实在焦心。

欢宁的哭声中,不仅是为了长睿,还有自己,还有神书派的两位师尊与三位长老,还有长凌、长风、长谨!

长谨听到欢宁的哭声,循着哭声来到欢宁面前,见到长睿看着欢宁,似是自己在哭一般,缓缓放松了下来,长谨立刻就明白了——欢宁是在替长睿哭呢。

神书派的弟子看到欢宁哭得悲伤不能自己,也不由洒出几滴泪,想起了以身殉道的师尊与长老们,痛哭流涕!长睿缓缓起身,走到长谨身旁,二人眼中含泪,走到山崖边,望着师尊与长老们封印宋臣廉的地方,双手举至齐眉处,两手握拳,双手的中指互相勾紧,双手大拇指向上紧紧抵住,眼中悲伤早已控制不住!

众弟子亦跟在大师兄与大师姐身后,双手举至齐眉处,两手握拳,双手的中指互相勾紧,双手大拇指向上紧紧抵住。

朗朗清音响彻云霄,天地之间,寻其一道!

“乱世卫道,盛世守正;天地一瞬,苍生六苦;七重引路,上灵神书!乱世卫道,盛世守正;天地一瞬,苍生六苦;七重引路,上灵神书······”

其音浑厚,大地之上,天穹之下,人世之中,皆能听到。

欢宁的哭声掩埋在神书派弟子的誓言之中,她含着泪珠看着山崖边上的神书派弟子,纵使万般悲痛,亦不敢忘身负之责。他们的眼中有悲伤,更有对其守正卫道之责的坚定。

长谨与长睿立在山崖边上的身姿,欣长若青竹,可靠似苍松,巨山轰塌在眼前而不变神色的沉着,知道阻且难而不忘使命的坚定,在这样的两个人的身后,有谁会迷茫呢?再瞧神书派弟子的目光,一个个,炯炯有神,便是天塌了、地陷了,只有有大师兄和大师姐在,他们都不惧!

灵晔未去瞧他们,两眼一直望着天,耳边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洪亮,便知道这神书派的前路亮堂着呢!

慕乙看着长谨长睿,投之赞赏的目光,正因为有他们二人在,神书派的两位掌门与三位长老才敢用自毁之法封印宋臣廉啊!

欢宁看着长睿与长谨,擦去泪痕,不知为何,在这朗朗清音中,欢宁心绪安宁,嘘噏息平稳,即便越过人群只能瞧见长睿的脑后,瞧之亦能感到心中激昂之情迸发,她想到在上灵清墟时长睿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他们坐在院中,或是坐在廊下,长睿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欢宁,她总是会看着欢宁的双眸为欢宁解惑,从未在她口中听到‘小妖’或者‘下妖’之话,她待神书派所有的师妹们,都是那么的体贴。点尘山中即便有不喜欢宁的人,亦不会对欢宁出言不逊,她们并不是怕被师尊责罚,而是怕师尊与大师姐自责未较好自己,故而即便不喜欢宁,亦不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