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宁身子僵愣,低头看着落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落白却微微一笑,早已将生死看淡,于她而言,活着比死更难受,活着,她要忍受无尽的寂寞,还有对那个负心人的思念也在一遍遍折磨着她,即便百年光阴逝去,她仍旧思念着这个负心人,这是她最无奈也是最难受的,明知他负心,薄情寡义,却仍念念不忘,她痛恨自己,可却无法控制住自己。

她看着欢宁,擦去欢宁为她留下的泪,对一切释然:“欢宁,活着对我来说只有痛苦,死亡是我的解脱。”

欢宁看着她,心中一团乱麻,她是真的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落白也知道她绝不是虚情假意,笑道:“我知你欲带我离开,让我自由,可是,欢宁啊,我真的不愿再活着了,太痛苦了,我之所以苟延残喘守在这里,是因为冥魂蚕蛊还在落星冢。若是冥魂蚕蛊落在歹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撑着这口气在这里,如今你来了,我便解脱了,你是良善之狐,冥魂蚕蛊交于你手中,我放心。”

欢宁摇头,泪水落在落白额上,落白擦去她的眼泪:“能在死之前遇见你,能看见有人真心的为我流下几行清泪,我已无憾。”

言罢,落白的身子渐渐透明,欢宁不知所措,大声喊着落白的名字,希望落白能回应她,可四周只有她的回音,落白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化为游丝汇聚在欢宁掌心化为一个透明锦盒,远处石柱中显出一条青黑色的蚕虫,游丝引诱着蚕虫落入锦盒内,随着‘嗒’锦盒闭合的声响,四周重归寂静,祭台四隅石柱上的明火忽然熄灭,欢宁似乎从一场梦中醒来······似乎方才一切如虚······如幻······不真切!

手中紧紧握着的锦盒在提醒她,一切俱真!落白忍受孤寂独自在这里守护就是为了保护冥魂蚕蛊不被别有用心之人偷走,如今她放心的将冥魂蚕蛊交给自己,那落白的使命便是她的使命!

她定睛看向前方,目光坚定,只见前方青黑色浓雾中显出冲天的青紫色艳光,其光芒压住了这落星冢内黑沉沉的浓雾,断不是姑姑他们,欢宁微微皱眉,感到来者不善!

艳光之中传来敲梆之声,实在怪异!清霜、水涟、乐儿在落白消失的瞬间也自黑暗中归来,刚定了定心神就听得这怪异的敲梆之声,心中大惊立刻呼喊身边不在了的同伴,青蓉与玉竹君一直在不停的往前走,也不知身处落星冢何地,忽然听到这敲梆声亦是吓了一跳,再听得乐儿与清霜呼唤彼此、呼喊欢宁,猜到他们定是走散了,乐儿、清霜、水涟彼此回应后,朝着乐儿的喊声处走去,口中还不忘呼喊欢宁。

那道冲天的青紫色艳光他们亦瞧见了,能在这浓厚的雾中发出这样的光芒,定不是等闲之辈,毕竟乐儿与清霜的狐火在这浓雾之中就好似萤虫之火一般,凄凉孤独,只能照见眼前五步之距,看到这冲天艳光时,心中无法不惊慌。

青蓉与玉竹君看到这艳光时也觉奇怪,不明其中缘故,站在原地。

欢宁听到姑姑他们的喊声时,前方那道青紫色光芒劈开浓雾,显出一个男子的身影,那男子睁眼间就来到了欢宁身前,其速之快,风逊之。

男子低头俯视着欢宁,欢宁因落白的离去心中伤痛瘫坐在地上,此刻男子逼近,本能的朝后蹬了几步,想要远离男子!

这男子,身高约八尺,青衣紫袍,身姿挺拔,圆目高鼻,大嘴短颔,放在一张脸上却也不丑,只要不去细瞧他的双目,瞧着也为舒心,是为老者常言之秀生。一旦去瞧他的双目,就不敢再去瞧他的鼻耳容颜,他的双目,阴鸷凶狠,令人胆寒。

欢宁仰头瞧见她的双目时,骇得大气都不敢出,惊吓之下,自然没有回应姑姑他们。

男子俯视着欢宁,盯着欢宁紧紧握起的右手,落白游丝化为的锦盒,极小巧,可藏于掌心,握拳便可掩住。欢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男子非是等闲之辈,若要她死只在一刹那间!

若是方才她出声应答,只怕早就死了!这是她看向男子双眼时得出的结论。

纵使害怕,她也必须正视男子的双目,这样才有活的机会!男子看到她盯着自己双目的瞬间,微微诧异,眼中明明有着恐惧,却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

可他仍旧一言不发,看着欢宁——逃不了他手掌心任他宰割的礼物。

乐儿他们呼喊欢宁的声音此起彼伏······

欢宁盯着男子的双目,敌不动他不动。终于,男子开口了,声音低沉,有些许嘶哑:“你不回答吗?”

欢宁尚没有想到逃生之法,紧握的右手掌心中是落白交给她的遗物,一想到此,她便逼迫自己平复心绪,缓和气息,回答男子:“若是我出声,你就一定会杀了我。”

男子面无表情:“是。”

这个猎物,有一点点聪明,杀了,没有乐趣。他有意慢慢的折磨他的猎物,但不会让猎物察觉出他还不想杀死她的想法,让猎物一直陷入恐惧之中才是最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