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宁满腹疑惑,却不知从何开口,而慕乙眼中的悲伤她却能感同身受般,鼻头一酸,在失控落泪前低下了头,热泪滴落在手背上,还未来得及细想时,轻舟已经到了遂山脚下,正是那座冲天高山山脚下。山脚荆棘遍布,根本无山径可寻。

不死方士转头看向身后,见欢宁低头不语,慕乙偏头去瞧她,瞧不清他们的神情,喝道:“到了!”

欢宁抬头,双眼微红,谁瞧了都知方才是哭过了,那不死方士以为欢宁是被慕乙的话打动了,冷哼一声:“该说你这狐妖是天真呢还是蠢,这男人油嘴滑舌,惯会说漂亮话哄骗女子,别瞧着你是妖,他就不会骗了,只要是女子,他都会骗。”

他说的甚是认真,自认为自己说的是世间真理般。

欢宁转头看向慕乙,见慕乙眉间担忧的神色,定定的望着自己,她将心中所有困惑驱散,莞尔一笑:“他不会骗我的。”

倒不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是坚信慕乙上君不会欺骗她。

慕乙见她舒展眉头,这才笑开了,一如从前那般。

欢宁看着山脚丛生的荆棘,别说落脚点了,就是轻舟停靠的地方也没有,他往这遂山来,若是能施法飞行也不用乘舟,便问不死方士:“你们是如何上去的?”

不死方士甩手不理她,掐诀念咒,面前的荆棘忽然间变做了一条山道,山道窄仄,若是并肩而行,将是只够他们行走,故而不死方士在前领路,欢宁和慕乙跟在他身后,神色凝重,方才的儿女情长在踏上遂山的片刻都埋进了内心深处,不再多想,慕乙虽是神狐,可那是修亦是神鸟,且还是槐鬼生前座下神鸟,还有一个是离,神兽鹰蛇,是离仑还是神时的坐骑,是修与是离二神不用说,道法无边,太古初便已是神鸟神兽,若是他独自面对他们,只怕会占下风。

欢宁血引祭神书,在最后闭眼的瞬间见到了宋臣廉,先生。盗取祭神书之后她一直疑惑:那到底是不是先生?如今,她肯定那就是先生。先生已性情大变,再相见,从前的那些事再说起只是在戳先生的伤疤。

慕乙低头见欢宁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欢宁仰头看了一眼慕乙,道:“先生一定惊异于我还活着。”

慕乙轻笑,那样的生死瞬间,她倒是看得云淡风轻,去上灵清墟的那几日,她净学这些舍生取义的大道理了。

他不知这道理是他教给欢宁的。

沿着山道而上,忽然出现了石阶,石阶两旁俱是发出荧光的青冥草,欢宁想碰一碰这草,刚想问慕乙上君忽想起上君说的只识得这草的名字,只好转而去问前头的不死方士:“这青冥草,我若是用手去触碰,它可会吸走我的妖法?”

不死方士不理她,她便道:“你若是不回答,我便一直问。”

不死方士无奈答道:“不会!”

慕乙低头看欢宁,见她当真伸出手去触摸青冥草,不死方士说的没错,他便也没有阻拦,欢宁边走边轻拍青冥草,还收回了手细细瞧可有荧光在手上,见手上未有一点荧光,不免失望。

慕乙柔声道:“这荧光是青冥草内发出的,只有将草劈断了才有荧光泄出。”

欢宁拍拍手,笑道:“如此,那我便不弄它了。”

说话间,他们已走进流云中,周围茫茫一片,只有荧光引路,慕乙早已瞧见了流云之上的高殿,默默不语。欢宁在南仙山时一遇到云绕山就喜欢去抓流云,虽是抓不住,可乐在其中,早已成了习惯,不由伸手去抓流云,笑意渐渐漾开,慕乙将她的娇憨模样看在眼中,低头轻笑。

穿过流云,高阁大殿显出威武,仿若世间的帝王行宫,青冥草在殿角廊下映照,一派威风!欢宁望向大殿,额上大书‘冥无殿’三字,不由轻呼出声,直叹这殿宇的华美,沿石阶直上过甬道便是大殿,殿前俱是些不死方士,恶鬼青面人,仿若冥府般,欢宁腹诽:如此富丽的殿宇偏是在了这么一群恶鬼,实在难瞧。

刚走上台基,这不死方士便让欢宁和慕乙停步等候,他需独自进殿禀报,只见他俯首恭恭敬敬走进殿中,不多时殿内便传来故人的声音。

“来者何人?”

饶是欢宁已有心理准备,可一听到这声音,她还是鼻头一酸,喃喃出声:“先生。”

殿内几道身影由远及近,待走到廊柱风灯下,已是面目清晰,最前方的人正是宋臣廉,青袍白冠碧玉簪,缀玉革带玄靴,模样同从前无二,清疏貌秀,可眸中再不是从前的那般清雅有神,他身后站着的一男一女同样也是故人。

“青蓉阿姊,玉竹君大哥。”

殿内忽又走出一人,青黄长袍,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朝慕乙和欢宁说道:“既然已经来了,何须再用这假面目见人。”

慕乙衣袖一挥,欢宁和他都变回了原来的样貌,青蓉和玉竹君看见欢宁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俱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宋臣廉虽亦有惊色,然面上却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