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诧,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管他是不是幕后主使,他认了,这事就结束了。

顾让将两人排除在外,继续问:“你方才说的过河拆桥是什么意思?”

李彭素忙插话道:“六公主,他说胡话……”

顾让侧目:“没问你。”

她的眼珠漆黑,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和隐隐的压迫。李彭素被看得额冒冷汗,讪笑道:“是……是……”

“欺软怕硬的小人……”马员外见状嘲讽,“你收了我们那么多好处,没有你的撺掇,我们哪敢把主意打到赈灾的银钱上。你利用我们洗黑钱,现在五皇子查到头上来了,我……替你解决掉他,你还不领情,说把我抓了就抓了,说动刑就动刑,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

这番话说完,大牢中鸦雀无声,狱卒齐齐低下头,生怕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李彭素面如金纸,指着马员外说不出话,不停地瞄顾让:“六公主,你可别听他瞎说……”

顾让没理,只问:“府兵的尸体在哪?”

姜索阳道:“在殓房,我上午去看过了,烂得差不多只剩骨头了。仵作说他服用的毒药有古怪,死了没多久就开始腐烂,检查不出什么。”

顾让若有所思,转身向大牢外走去。

姜索阳一愣,跟上她:“不问了?”

“嗯。”

顾让没错过马员外话里一瞬间的停顿,但也看出来他眼中的死寂,心存死志的人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她走出大牢,就听前方有人温声叫道:“让让。”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趋于炎热,顾敛却仍旧裹着披风,他站在一大帮子人前,身旁是始终落后半步的沈禾修,身后是经此一遭不复青涩的福吉福远。

披盔戴甲的左右武卫一字排开,将牢狱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顾敛眼珠转动,看向稍迟于顾让出来的李彭素:“李太守,有劳你随本宫去京城走一遭。”

李彭素强颜欢笑:“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顾敛没有说话,只是稍抬了下手,福远便从袖中取出一个蓝皮书册,甩到李彭素脚下。

书册封皮被风吹开,顾让侧头看去,看见里面记满了或红或黑的账目。

李彭素瞬间脸色大变,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顾敛道:“李太守,请吧。”

牢狱之外便停着囚车,左右武卫中出来两个人,一人拽着一条胳膊把李彭素关了进去。直至囚车门被合上,锁链哗啦碰撞才惊醒了神色恍惚的李彭素。

他扑到栅栏上,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个?是不是你——”他看向刘一蟲,目眦欲裂,“是不是你为了自保把账本给他的?!”

刘一蟲脸色发白,满头冷汗,知道自己也完了,他倒退一步,没理会李彭素的责问,任由左右武卫将自己押下去。

怎么会……顾敛怎么会这么快就查到,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