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势要走。

“管好你的嘴。”身后传来卞元庆底气不足的威胁,褚玄云嘴角扬起,可惜笑意不达眼底。

伴随着木门晃动的声音,他也和少年冷漠的眉眼对上。

纯澈清透的眸子并不如往日般,少年眉头竖起,似乎有什么烦心事萦绕在心头,高挺的鼻梁将整张脸分成明暗两个部分。

褚玄云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碰到谢听之,也是一愣,私心中不想让议事堂内的两人听到他们的谈话,随手关上房门,随后露出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谢少爷。”

不知为何,谢听之听到这话,心中没由来地生出几分恼怒来。

虞家家破人亡,何来的少爷一说?因而此话也变成赤裸裸的讽刺。

褚玄云也不想和他多周旋,面上打过招呼后,打算绕过他离开,却被谢听之叫住。

“褚玄云。”

少年的声音很冷,像是常年浸润在寒冰中,古井无波的眸子荡漾不出任何涟漪。

“长姐,她在哪里?”说这话的时候,谢听之的目光盯着褚玄云的唇瓣,似乎是期望他说出些惊喜的话语,可内心又忍不住忐忑,胸腔中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担心答案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褚玄云明知道谢听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事实真的摆在面前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惊。

虞乔卿自然在玄光山上,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今日居然会在这里碰见谢听之,在褚玄云的认知里,少年已经死了。

不过他的情绪不会表露在面上。

早知道谢听之还活着,他绝对不会将虞乔卿带到这里来。

鬼使神差的,褚玄云没有立马给他答案。不知为何,那种莫名的心思在心中滋长,呼之欲出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的语气比冬日里的霜雪还要凉上几分,双眸带着冷漠,“如你所见。”

褚玄云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句话又让谢听之心重新躁动起来,他鲜少在别人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尤其找个对象还是褚玄云。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甚至带着卑微的意味。

“什么叫如我所见?”这样的答案并不是谢听之想要听到的,他新网褚玄云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有希望他让自己一直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几乎要把谢听之逼疯了。

“接受现实吧。”褚玄云睫毛垂落,目光似乎透过少年在看其他人,视线带着淡淡的惆怅。

他的私心在作祟,自己故意隐瞒虞乔卿还存活的事实。可若是真的将那些话宣之于口,又能够显露卑劣龌龊的心思,褚玄云也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误导谢听之。

像是被人一下子抽取脊梁骨,谢听之连连后退,双目失去焦距,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似乎是在呓语,“真的……真的没了?”

明明是早就接受的结果,为何胸腔处还是隐隐泛着疼痛?

有的时候,谢听之自己都不明白对虞乔卿那种难言的感情从何而来,明明她那般对自己,甚至说得上是厌恶,可他却……

谢听之想,他大约是喜欢上了虞乔卿,可这份感情太过沉重禁忌,少年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连自己的心都在逃避。

见他这副模样,褚玄云生出几分邪恶的念头,甚至有种隐秘的雀跃,再次开口道:“与其在这里缅怀过去,不如好好想一想,究竟是谁害得你们到如此田地?”

是王后。

如果是平日里的谢听之,很明显察觉到褚玄云的别有用心,可惜此刻的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双拳头死死攥住。

褚玄云也不欲和他纠缠下去,转身就要离开,谁知身后突然出现一阵冷冽的风,寒意顺着脊骨直冲入血液,他反应迅速,掐诀结印,挡下谢听之这一击。

“不知道谢道长这是何意?”男子光风霁月站在那里,和谢听之浑身散发出来的嗜血杀气截然不同,双目清明冷淡,如不可侵犯的神祇,只是眸中隐隐带着一丝嘲弄。

不自量力。

守门的两位小弟子见事态超过他们的预料,其中一位急急忙忙奔向议事堂,没过多久,宿宣和卞元庆踏出堂内,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之势,慌忙制止道。

“听之,不得无礼!”谢听之一向孤僻冷漠,唯有对卞元庆这个卞家的人稍微听上两句,闻言身子僵硬,手缓缓拢在一起,终究收回了手。

金色的光重新回到少年的身上,隐隐夹杂着一缕黑气,只不过现场慌乱,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谢听之望着褚玄云,双目迸射出强烈的恨意,“长姐身死崖下,你却完好无损?”

他的嘲弄笑容意外让人品出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