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乔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太阳穴处疼痛,支撑着上半身坐起来,而听到动静的丹音急急忙忙掀开珠帘,眉眼沾染上喜色,“小姐可算是醒了。”

之前谢听之将她抱回来的时候,自己忧心忡忡,如今见到虞乔卿全须全尾,悬起的心也渐渐放下来,帮衬着扶虞乔卿起来。

少女的墨发蜷在肩膀上,身上的衣裳也被人换过了,她迷迷糊糊询问丹音,“现在是何时了?”

虞乔卿当然知道自己的昏迷是谢听之所为,当时头脑一热,就要替爹爹申冤,如今冷静下来,情绪反而没那么激动了。

丹音从木架上拿起一件厚重的外袍替她披上,刚睡醒的人难免容易感染寒气,“回小姐,已经是子时了。”

“我居然昏睡了这么久……”虞乔卿喃喃道,目光不经意地瞥向桌案上的东西询问道:“那是什么?”

丹音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才发现那张信封,了然道:“这是少爷送过来的,似乎是有人寄信给小姐,不知怎的落在他的手中。”

说完这话,她走到卓案前,将那信封递给虞乔卿。

虞乔卿挑眉,握着信封的手微微用力,精细的纸面上印着远山的样式,她的目光移到左下角,果然看到一个“褚”字。

一见到这个字,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位男子光风霁月的面容,心突突地跳着。

这算得上是及时雨了,虞乔卿隐隐有些期待。

她抽出信件,空气中流动着烛火跳跃散发的温暖气息,将手中的这张纸也灼烧得滚烫,虞乔卿仔细看着,不肯错过一个字。

一旁的丹音垂手而立,觑着虞乔卿的脸色,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眉眼也舒展开来,身上的冷漠倏然消散,转而混杂着水粉味,杂糅在温情的烛光中。

“我和褚道长不过几面之缘,他居然能够在危急时刻伸出援手。”虞乔卿眼中似有光闪动着,随后折叠起那张信纸,放到烛火上。

如同嗅到美味的珍馐,火舌舔舐着页脚,攀附而上,方才的一张纸转眼化为灰烬。

丹音忍不住好奇,询问道:“信里都说些什么?”

“明日午时,褚道长会在门口接应我们,应当可以带着去护国卫的戒律堂。”说这话的时候,虞乔卿压低声音,目光有意无意地瞥过窗户处。

戒律堂,顾名思义,便是审讯关押犯人的地方,而虞文德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毒害旬王,王后便擅作主张,越俎代庖将人带走,朝堂中已然引起诸多人的不满。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冷静下来的虞乔卿脑海中的思路清晰不少,也渐渐明白如何做才是眼下最好的处理办法。

听闻此话,丹音展颜一笑,虽然不能够及时老爷从戒律堂带出来,但至少能够见上一面,若是掌握翻身的证据,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卸掉右相身边的人。

虞乔卿显然没有她那么乐观,对于她而言,能够见到虞文德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一夜难眠。

次日,虞乔卿难得起了个大早,昨日半夜醒来,因而此刻的她并没有太过困倦,一改常态,摒弃掉那些逶迤拖尾的长裙,转而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

柔顺的发丝在身后竖起高马尾,虞乔卿显然有些不适应,今日的她未施粉黛,如同出尘的幽兰,清新脱俗。

丹音也眼前一亮,随着她换上行动方便的短衣,主仆二人打扮得十分低调。

打开门后,早晨的雾气被破开云层的日光驱散,院落中的梅树萎靡着,上面的梅花也因先前虞乔卿嚷嚷着要吃梅花香饼而寥寥,缠绕在游廊上的藤蔓随风款摆着。

虞乔卿不想让谢听之知道自己擅自出门的消息,因而掩人耳目,趁着安平在门口打瞌睡的时候,沿着廊道的边缘离开了。

而谢听之对此毫不知情,房门依然紧闭。

自从虞文德走后,夏柔云的身子骨也不好,家里的事务全都落在他和刘管事的肩膀上。

尽管日头正毒,虞乔卿还是觉得寒气逼人,忍不住缩着身子,走到左相府的大门口时,那些家丁见到虞乔卿,正要行礼,却被她摆摆手拦下,“不必了,开门放我出去。”

谁知听到这话,那两位家丁面面相觑,面露难色,其中一个身量较高的人道:“小姐,并非是小的成心忤逆,只是这王后也同我们交代了,事情的真相还未水落石出,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出府。”

虞乔卿原先紧张的心境发生变化,横眉竖目,脸色也不大好看,“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消息?”

说完后和丹音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情。

这也正是谢听之授意的,左相府的情形俨然比他所说的要更加严峻,为了避免虞乔卿关心则乱,都让下人捂紧嘴巴,不要走漏一点风声。

“回小姐,这也是王后吩咐的,我们都是听命令办事啊!”家丁见虞乔卿神情冷淡,一双杏眸不似平时那般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