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柔云见虞乔卿走了,手中的帕子紧了紧,才慌乱道:“文德,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刚住进左相府,便惹得虞乔卿不痛快,此刻她的心中只觉得万分愧疚。

这可是月灵的孩子,自己生前答应过她要照顾好卿卿,怎么如今反而闹了如此大的矛盾。

虞文德只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将夏柔云揽入怀中,发现堂内还有谢听之,抬起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随后无力地垂下。

“对于这孩子而言,确实太过突兀,今日也是我过于严厉,等找个时间,我同她好好谈一谈。”

*

回到闺房的虞乔卿阖上房门,甚至连丹音也被关在门外,差点撞上去。

“小姐莫要伤心,左不过是个续弦,怎么也越不过您,再说了,那个带来的小少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等,只管放心,丹音会替小姐教训,若是到时候老爷问起来,只说是我做的便罢……”

门外的女子叽叽喳喳,屋内的虞乔卿只觉得聒噪,头埋进被褥中,恨不得将自己昏睡过去,也不用受心脏处传来的疼痛。

怎么会这样呢……

往日的幸福美满,在虞乔卿的脑海中浮现,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无比恶心。

两人怕是早就勾结在一起。

那自己的娘亲呢?这么多年又受了何等委屈?

门外的丹音仍然在喋喋不休,虞乔卿露出右眼,望着被雪光照射得敞亮的屋内,明明窗子是关上的,只觉得刺骨寒冷,几乎每一个毛孔都被针扎过。

兴许是这么多日来的操劳,虞乔卿只觉得眼皮子沉重,没过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过去,清浅的呼吸声打在被褥上,让人觉得岁月片刻宁静。

等到再次醒来时,居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她站起身来,发现丹音裹着身上的衣裳坐在门前,似乎是睡了一夜。

深知虞乔卿脾性的她不敢在她酣眠时打扰,只能守在门外,这一守便是一夜。

在这样冷的天里,居然也只是薄薄一件衫子。

虞乔卿的心中流淌着一股暖流,像是被填满似的,只觉得胸口发热。她抬手拍了拍丹音的肩膀,上面还结着寒霜。

小丫头的头歪过去,正要倒下时猛然惊醒,睡眼惺忪地望着虞乔卿,嘴里喃喃道:“小姐……”

虞乔卿佯装一副气恼的模样,站起身来冷声道:“怎么这么晚还不叫我起身?还在外面冻一夜,若是你也这么没了,可让我如何?”

这话听着晦气,可丹音却喜不自胜,偷偷摸摸敞开自己的开衫,里面露出加绒的衣裳,“小姐这是关心丹音呢,丹音才不傻,这么冷的天自然要多穿几件。”

她又不知道虞乔卿什么时候苏醒,担心她起身见不到自己的人影,干脆守在外面。

眼见着少女肿如核桃般的眼睛,丹音噗嗤一笑,“小姐的眼睛可是被蚊子咬了?怎么如此肿?”

知道丹音是打趣自己,虞乔卿忍不住摇摇头,勉强扯起一抹笑,多日被阴霾笼罩的心也明朗起来,“快去为我备些冰来。”

若是让其他的人见到,不知道还要如何看自己。

丹音听到此话连忙爬起来,虞乔卿也躲进闺房中,微微敞开一条缝,从里面朝外看。

院子里的积雪经过一夜倒是更厚了,脚踩在上面还会有沙沙的声音。风吹过,晶莹的白雪扑簌簌落下,房檐上还冻着尖锐的冰棱。

丹音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取到冰块,替虞乔卿敷在眼睛上,来来回回总算是见到成效。

望着铜镜中梨花带雨的美人,她的心也忍不住跟着抽痛起来。

小姐养尊处优,一时半会怕是不能从这事情中走出来。

人人都道卞月灵和虞文德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可谁知夫人刚走,那个名叫夏柔云的蹄子就爬上了床。

就连丹音都忍不住气恼,更何况是小姐。

“小姐,依我看,倒不如先顺着老爷的心意。”丹音斟酌片刻,决定还是得好好开导虞乔卿,免得她钻牛角尖。

她不懂人情世故,可纵然小姐再这么闹下去,老爷也不会改变主意,还是得靠她给虞乔卿出出主意。

听到此话,虞乔卿睁开双目,耷拉着眼皮看着镜中的人,嘴唇紧抿,示意她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