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聒噪的下人,吓倒了江游之和陈氏,芜月这几天过得十分惬意。

她一般会睡到天擦黑才起,然后晃荡着去查看新宅的修葺情况,若是赶上工人们还没走,便会直接交流,若是已经走了,她便会把建议留言写在纸上,第二天工人来时会改进。

之后她会去狩猎,吃饱喝足后寻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逗着蝙蝠赏月。

有一些聊以解闷的小爱好,有一个可以隐于世间的身份,然后无人打扰,自由自在,这样的日子,真好。

然而芜月并没有惬意多长时间。

江游之病了几天就好了,后来和芜月井水不犯河水,没再来找她麻烦。

但一日下朝后,却忽然托管家带话,让她明日入宫上学。

宫中有专门的女学,主要是面对宗室女子或一些官家小姐开放的,而江绫月和江婉若本就一直在宫中的风华殿听学,但先是因为落水害了病,后又因为江游之和陈氏也生了病,所以才一直由管家代为告假没去。

如今,所有人的病都好了,她们早就没什么理由不去了。

其实江婉若早就先芜月几天上学去了,但由于江游之和陈氏对江绫月又惧怕又厌恶,就并没有人来提醒她。

但江婉若从宫中回来,却说风华殿的先生生气了,问江绫月为何无辜缺席。

在风华殿教书的多数是国子监和翰林院的学士,那总管的先生更是当朝太师,江游之实在不好得罪。

他本听说江绫月在外名声很差,风华殿教书的几位学士都不喜欢她,心想着就算她不去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没想到那齐太师还因此生气了。

真是古板守死礼,还一个都不能少咋的?

芜月听完管家的话,想起来书中确实写了听学这么一回事。

但是她根本不打算去。

笑话,她白天还要睡觉呢,哪有时间去听学。

其实血族虽昼伏夜出,但并不像人类一样需要什么六到八小时的睡眠时间。他们精力旺盛,通常是需要睡一两个小时就可以维持长久的体力和精神力。

战争时期,芜月甚至有过几天几夜不睡觉的经历。

但那又如何,她现在退休了,只想在白天好好睡觉,再也没人能命令她做不愿做的事。

于是第二天,芜月还是没有去。

第二天下午,齐太师登门了。

然后芜月就见识到了什么是暴躁版唐僧。

齐太师曾为三朝帝师,现在已经年过七旬,因年事已高,所以现在只挂了个虚职,平日里就负责女学和国子监这两处的讲学。

此人一生耿直,最恨的就是学生对学业不上心,无论男女。

齐太师一见到芜月就开始愤怒地指责她懒惰散漫。他骂人不带脏字,还能引经据典,足足训斥了芜月一个时辰,连个磕巴都没打。

芜月从开始的不耐烦,到惊讶,最后甚至肃然起敬。

当年身边要是有这般人才,她也不用每回做战前演讲的时候都愁眉苦脸。

芜月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手段堪称狠厉。

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断面前这颤巍巍老头的脖子。

但她下不去手。

她就对齐太师这样的人没办法。

因为这个老头子虽然脾气差还唠叨,但芜月能感觉到他和别人不一样。

齐太师是真心希望江绫月能继续听学,然后学有所成,成为一个有学识的人。

到目前为止,周围所有人对江绫月,不是口蜜腹剑,就是明晃晃的鄙视,只有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头,是真正为她着想的。

虽然很想睡觉,虽然很讨厌去听学,但是芜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算了吧,芜月长叹一声。

先去几天再说,实在受不了再找机会开溜。

翌日,皇宫,风华殿。

宽广的大殿中央分列着数排案几,现在时间尚早,身份显赫的小姐们正三五成群聚在聊天。

“听说了吗,昨天齐太师亲自去了江府把江绫月骂了一顿。”一个身材丰腴的少女道。

她前座的女子正在欣赏新染的丹蔻,闻言皱眉回首道:“那般的人,不来就不来了,齐太师为何还多此一举。”

一旁一位丹凤眼的少女道:“别呀,她要不来,我们得少了多少乐子。”

这话一出,附近的少女们都笑了,一人凑到一位文静柔弱的少女身边,问道:“婉若,你姐姐今天还来不来?”

江婉若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今早出府的时候,姐姐还在睡觉,想必是不会来了吧。”

这么一说,周围响起遗憾的声音。

“那我们岂不是会无聊死!”一人叹息道:“真怀念她那‘风华绝代’的穿着啊。”

这话一出,众人噗嗤一笑,马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