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宁在家歇了两日才又去找的苏桓,伯母告诉他苏桓不在家,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在家中坐了下来。

苏桓一家虽不及周家富贵,但也是知礼懂事的,可惜苏桓的父亲三年前因救一落水孩童而意外溺死于河中,这才困苦了起来,好在苏父苏母为人勤恳又和善,攒下了一些家底,又常有左邻右里和周家相帮,这才没落得孤儿寡母流落街头的惨淡下场。

苏母打心眼里喜欢嘉宁这丫头,把做给她的布鞋、帕子、荷包一个劲地往她怀里塞,嘉宁推拒不过,只好红着脸收了下来。

苏父逝世后家中少了一个进项,苏母绣工不俗,便代绣坊做些绣娘的活计赚些钱,苏桓也跟着他义父进山狩猎或者抄书来换些钱,看着苏母送她的东西,又听苏母怜惜似的问她近来可好,怎么瘦了,周嘉宁心中感动,含笑宽慰道:“伯母,嘉宁没事,许是这些日子没什么胃口,这才瘦了些。”

苏母拉着她的手,关切道:“还是要多吃些才是,家中还有些桓儿买回来的酸梅子,你带点回去开开胃可好?”

周嘉宁要拒绝,被苏母瞧了出来,立马说:“别跟伯母客气,你啊,就是要贪心些才好呢!”

周嘉宁哪还好意思再推拒,只能点头应了下来,苏母又捡着点趣事说与她听。

“我看桓儿再这么下去,怕不是要做文状元,而是要当那武状元去了!你说说,这一下学就往山林里头跑,哪有个学子模样?”

周嘉宁想到了背她那夜的苏桓,心里的甜又冒出了头,她道:“苏桓哥哥有功夫傍身,自然是好的。”

“谁说不是呢,不要像他爹那般弱不禁风,救人一命倒把自个的命给搭上了。”说着又叹起气来。

苏父的逝世无论是对苏家还是周家都是一份不小的打击,祖父本就年迈,又听闻莫逆之交意外殒命,悲从中来,身子越发不济。苏母也失了举案齐眉的夫君,时常以泪洗面,便是再坚强,夜半时分也恨不得跟着他一块去了,却又舍不得苏桓落得孤家寡人,只好强撑着过日子。

周嘉宁听得苏母如此说,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开口安慰道:“伯父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们平安顺遂的,伯母,您还有苏桓哥哥,他这么有本事,以后也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苏母挤出了个笑容,道:“怪我怪我,平白提这些事惹人伤心。我啊,只盼着你与桓儿好就行了。”

苏母早就把周嘉宁视作自个的儿媳,在她看来,自家儿子与嘉宁既有婚约在身,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是一番锦绣良缘,只是苏桓性子冷淡,又一门心思扑在学问上,唯恐冷落了这未过门的媳妇,便常在两个孩子面前说些对方的好话,盼着二人心心相印,和和美美。

只是儿子大了,不耐烦听她念叨,动不动就躲去书院,回来也冷着一张脸,害得她常常忧心儿子是不是动了别的念头不要这么好的媳妇了,若是如此,她有何面目去地底下见她夫君?

嘉宁在苏母这儿呆了一个时辰便打道回了府里,如意捧着苏母送的礼,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小姐,苏夫人怎么送了这么多东西?奴婢都抱不下了呢!不过奴婢打心眼里替小姐高兴,苏夫人待小姐这样好,以后小姐嫁过去定然也是顺顺当当的!”

周嘉宁作势瞪了她一眼:“口没遮拦的丫头,嫁娶之言怎好如此这般挂在嘴上?”

如意缩了缩脑袋,弱弱地回:“奴婢知错了,小姐莫生气,如意再不提了。”

忽而如意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哎呀,小姐,那青竹料子忘了拿给苏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们干脆去书院吧,这儿离书院近些。”

周嘉宁想到了诗会那夜的苏桓,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可总归是要见他的,还是命车夫调转了车头去往书院。

长大了的周嘉宁晓得规矩二字,再不像少时那般旁若无人地直接走进去,而是命人通传,候在门口等着苏桓出来,今个天气极好,万里无云,周嘉宁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一名身形消瘦,模样清秀,貌若好女的少年背着书箱叩响了书院的大门。

如意好奇地盯着人家,同嘉宁说:“小姐,那位小郎君生得好生标志呢!只是略瘦了些,奴婢都怕那书箱将他压坏呢!”

周嘉宁笑着点点她脑袋,道:“你这丫头真是失礼,净说些胡话。”

如意吐了吐舌头,忽而惊喜地唤道:“小姐,快瞧,苏公子出来啦!”

嘉宁连忙敛起了面上的笑意,略显慌张地望向来人,却见苏桓立在她轿子外头,伸手作揖:“敢问周姑娘唤苏桓来所谓何事?”

他话说得生分,周嘉宁刚刚泛起的相思霎时也成了满腹苦水,她强压着内心的委屈,捧着送来的青竹料子,轻声道:“锦绣坊新送来了些花样,我瞧着这青竹好看,想来送些给你。”

苏桓拱手推却:“多谢周姑娘,只是苏某不喜青竹,还望海涵。”

如意瞧着气氛不太对,一会儿看看轿外的苏桓,一会儿看看轿里的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