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

周嘉宁便掰着手指开始数起来:“苏桓哥哥最是认真,说做学问就是做学问,从不分心;苏桓哥哥最是正直,见着旁人欺负人总是会相帮;苏桓哥哥最是良善,但凡找他帮忙的他从不推脱;苏桓哥哥最是……”

周老太爷摸着胡子笑:“我看是你苏桓哥哥最是俊俏,旁人都不及他三分颜色。”

嘉宁脸蛋红,耳朵也跟着红,嗔怪似的瞪了一眼周老太爷,却又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周老太爷笑呵呵地朝她招手:“嘉宁,那祖父便告诉你一个秘密……与你那苏哥哥有关,你要不要听?”

说完故作神秘地晃头抚须,嘉宁好奇地凑到老太爷耳边,就听得老太爷说:“祖父当年与苏桓父亲吃酒,顺带为你们二人定了下一份婚约,若无意外,他也算是你未婚的夫婿。”

嘉宁捂着嘴瞪大了眼,祖父见她小小人儿可爱非常,只以为是一句逗趣的玩笑,哪晓得这丫头将婚约记进了心里,从此以后便只挂念着苏桓一人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孩子皆长成了品貌不俗的小大人。苏桓本就是一派龙姿凤章的好相貌,为人又正直宽和从容不迫,加之小小年纪便展露出过人的智谋才略,一时之间成了江夏城人人称道的小郎君。周嘉宁承袭了父母的优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颜若西子,皎胜明月,也是个不世出的美人。

自古才子配佳人,更何况二人还有如此渊源呢?也不知这口头婚约是从何处传出的,江夏城里人人皆知,众多小郎君小娘子咬碎了银牙哭断了肝肠,巴巴盼着这二人的婚约作废,另觅良人。

周嘉宁自是不应的,她自小便喜欢跟在苏临渊后头,觉得他千般好万般好,“嘉宁妹妹”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都与旁人不一样,每每令她心里头泛出一丝比蜜还甜的滋味。她时常去找他,带些东西去,有时是吃食,有时是自己做的玩意,有时又是些搜罗来的书画。

她本是个皮实性子,喜欢遛鸟扑蝶,爱看逗蛐杂耍,只因苏桓一句“不喜喧闹”而变得文雅恬静,还央着家里为她请了女先生,打起精神来学习些之乎者也的道理。

那女先生听闻她是为了苏桓而读书,气得拿板子打她手心,痛心疾首地骂道:“你真是昏了头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若是心里有你,你便是不学无术又如何?他若是心里没你,你才富五车都不顶用。周嘉宁啊周嘉宁,何苦来哉?”

嘉宁乖乖挨打,眼睛却亮晶晶的,脆生生地道:“我不是为了他才要进的学,我只是想着他这般爱读书,书中自然有好物,多读些,多学些,与他能说的自然也多些。先生不要怪我,我是真心求的学。”

周嘉宁求学的心不假,但为了苏桓而学的心更真。

苏桓总是很认真,认真地读书,认真地进学,认真地做学问,认真地做一个大人。周嘉宁知道他不会囿于一个小小的江夏,他会去到更远更大的天地,他才谋无双,志向远大,她自然不能什么都不懂,总归要能与他说得上话。

还很小的时候,周嘉宁就知道苏桓不怎么想与她说话,因她想的总是哪家的东西好吃,哪里的成衣漂亮,哪处的戏班好看,而苏桓却会谈经论道,说些她听不懂也很难去听懂的东西。她心里头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趁着一次诗会,于月色下问他:“苏桓哥哥,你喜欢怎样的女子?”

苏桓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眼神缥缈而悠远,最终回到她的身上,像是沾染了月色那样凉薄。

他道:“我不知。”

嘉宁失望地垂下眼,心想:“可我喜欢你,那要怎么办?”

许是想的太过投入,她竟把心里话就这么说了出来,苏桓望着她,平静道:“嘉宁,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周嘉宁的脸霎时变得惨白,一双灿若星辰的明眸黯淡了下来,渐渐蕴满了泪水,哀哀切切地落了下来。

这是我与周嘉宁在一起的第一天,刚入梦境没多久就被人强行扯了出来,那人抓着周嘉宁的手,小声唤她“嘉宁妹妹”,而后抬头望向我,赤红的双眼仿佛几夜都没有安眠。

我认出了他,他是苏桓,在月色下拒绝了周嘉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