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祖翁都快将庙当了家,也不见那个神仙发发慈悲,遂了他的愿。

想到这,她生出几分抵触,又思及妖王所说——他朝若是亡故,难道还要两个老人余生都替她一个死人背着恩情吗?

南羽眼神一闪,定下主意。

“我何时——”哮天犬听池鹭将自己的话曲解,便急着争辩。

可话还没说完,便听二郎问那妖王:“你要如何?”

他一脸焦色地闭了嘴。

我要如何?

池鹭自问。

她不要如何,只是人都到了她手上,再叫她拱手相让到底有些不甘心。

何况白虎岭地处偏僻,她放了这个,又不会无故捕捉行人,那得到何时才有第二个不招人厌的瞎了眼撞进她门里来?

她听他话中有相谈意,便稍稍正色:“我不杀她。再寻奇花异草与她续命,这洞中除我外以她为尊,如此,只要忍得寂寞,不贪人声,总好过回红尘俗世里,当一个朝不保夕的凡人。”

“痴心妄想!”哮天犬喝道,“人与妖如何能混于一处?”

池鹭眼睛一瞥,笑他:“君亦生而为人耶?妖怪、神仙,‘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1]。”

“口气不小,然,”二郎抬眼看她,“你这满身血气,该作何解?”

池鹭知道他若是个正派的神仙,终究会问到这点。

她那话虽也能答将来,可答不得他所问的过去。

池鹭并不慌张,气定神闲道:“地府中有功过薄,何不请来一观?”

料定他不会因一个小小妖精请十代冥王出面。

何况——

“若我真是个罪不容诛的,还能在万寿山那位道爷的眼皮底下逍遥自在?”

先前叽叽喳喳招来的云雾里有些正气,不似妖魔的妖气诡谲,池鹭拍散了大半,只留了一丝一缕,就是为了此时。

不论那白鹤是雾气招来的,还是它自个儿用旁的手段寻来的,毕竟不是正身,那雾又淡,它分辨不得,只会让杨戬疑心她与正道神佛有些关联。

池鹭知道土地在杨戬面前将她的背景往地府模糊,可他语焉不详,她不知道两人交谈的具体情况,也无从得知杨戬信了几分。

既然如此,她何不再加一重保险,将五庄观拉出来,好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