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讲述,选择了提问,“你从美国回来,怎么没去燕城呢?你们学校的医院在全国是最顶尖的,怎么会选择毫无根基的江大附院呢?”

杨闻昭反问道,“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我贪心,都想听。”这顿饭,主厨介绍过,大概会花掉三个小时。为了让这三个小时充分利用起来,也为了全方位了解到他,京京选择都要。

这是一场杨闻昭未曾经历过的压力面试。确切说,他过往经历过的所有面试都是他最擅长的领域,在那个领域他有足够的资本,够勤奋,够聪明,论文发表了一篇又一篇,更何况还是国内最优秀的神外医生的关门弟子。这些光环此刻在饭桌上失去了所有效力。

他选择了未经任何修饰的真实。

“对外的说辞是江城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是家里的小辈,回江城可以照顾爷爷和父母。最真实的原因是燕城器重我的导师在我做博后那年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了。医院新的神外中心主任虽然是我同门大师兄,我们不太合得来,他也有自己器重的学生。我去燕城的医院面对的竞争压力会非常大,所以偷巧地选择了做鸡头,而不是凤尾。”

这是她未曾预想到的答案。他认真的要命,坦诚的可爱。

她决定捍卫自己母校以及母校附属医院的名誉,“哪有自己这么说自己的…江大附医哪里差了?那是我们江城乃至华东周边最好的医院。怎么被你说成鸡头!!!”

“嗯,一点也不差。我刚刚说错话了。我选择另起炉灶。”他点头认可她的观点,乖巧地道歉。

对面的姑娘,放松了下来。她右手托起下巴,左手喝着百香果薄荷水,认真地盯着他看。快要把他看毛时,她微微抿起嘴唇,眼睛收起了认真后带着笑意。

她又开口了,“我不喜欢你这么说。总感觉江大附医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就像你过去没有选择燕大的姑娘,现在只能选江大的姑娘似的。”

暧昧的言语在潮湿的空气中迅速发酵,他笑了起来,这是面试到现在心情最放松的一刻。他好像过关了,又好像没有。

他还是要为三十二岁的自己争取到最好的机会,因此二十四岁自己做过的事情必须解释得清清楚楚,这个不是像刚才相亲事件一样,高度概括后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我和那位女孩在分岔路口分别后,是渐行渐远的,分岔路不会再重逢的。那时候我们都在医院实习,见面机会不算多。医院很累,实习的学生更累。那时候两个人都很年轻,处理不了因为工作压力大且相处时间少带来的负面情绪。不能说幸庆自己当初选择,我只是时至今日并不后悔当日的决定。

我想那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位江大的姑娘。她坐在我对面,聪慧,善良。就是不知道这位江大的姑娘,愿不愿意给我一个爱的号码牌?”

他阻止了她发给自己好人卡的可能性,现在想要贪心的领到一张恋爱的号牌。

京京有预感他会表白,可是当他说出喜欢的字眼后,她还是觉得一瞬间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安分起来。她的双手从桌面转移到桌下,双手攥紧成拳,似乎积蓄着要将理智归拢。然而,怦怦直跳的内心似乎要挣脱一切束缚,咬唇握拳拧大腿似乎都失效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郁的情绪波动,喜欢两个字释放出的小火花有瞬间让内心世界燃放无数烟花的魔力。这时候,一切纸面上看过的文字都被抛掷脑后,一切别人的恋爱经验都成了不可参考的案例。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对面在等待答案的那位男士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收起的双手泄露了她的内心,微咬下唇时鼓起的腮帮子又写满了挣扎。

这次换成他一直盯着她,只见她抬起的双眸,预示着焦灼滚烫的内心有了答案。视线隔着桌子连上后,姑娘的脸越来越红,她又低头了。这次是喝水,她一口气把玻璃杯里的薄荷水喝完。

嗓子被凉水浸润过才没了刚才的躁动。京京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想领几号牌呢?”

“此生唯一的那张,你发吗?”

她摇摇头,此生太长了。她没信心给,也没信心对面的人能接住。

“此时此刻唯一的那张,你发吗?”

这次她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