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急了”,反是平静,平静得叫人心颤,“城外风光可好?”他问道。

“天蓝草青,海子中的水也剔透。待殿下得空,臣…”她未说完,便叫傅玉璋打断。

“孤不得空,吐蕃王明日入城,中庶子当收心。”他道。

时临安一愣,“明日?”她问道,“先前说,吐蕃王一行遇上雪崩,要迟一些?”

傅玉璋瞧她一眼,眼神中写了一个“蠢”字。

时临安回过神来。也是,为防袁氏一族使坏,吐蕃王极有可能匿下行踪,放出一路的烟雾弹来。

待吐蕃王一来,松州府中差互、对峙的势力必将展开博弈。届时,石磊、谭子建、阿扎林逋,还有…还有一路跟随的月琅达,他们究竟会露出怎样的面目。

一想到这,时临安既紧张,又有一些兴奋。

“明日,殿下可要出城相迎?”时临安问道。

先前,傅玉璋一直侧对她,不叫她瞧见右侧的半拉脸。

此时,他转过身,现出微微肿起的右颊。“自然是要的。”他道。

时临安心中一阵无语,您就顶着这一张脸去?她心道,吐蕃王不得心疼坏了,直以为咱们不尽心侍奉,虐待于你呢!

想起吐蕃王“怒发冲冠为胞妹”,一劲儿与傅承临死磕的行为,时临安一慌。

不行,她心想,明日的傅玉璋若还是这幅尊荣,他们定叫吐蕃王劈了。不论如何,定要让傅玉璋吃满两盘鲜菜,灌两盅红花茶,叫这火气偃下去。

于是,这日中午,傅玉璋的案上摆了满满一盘歪头菜,与一盅甘甜的松贝红花茶。

却不料,傅玉璋只瞧一眼,便道:“撤下去!”

市光“嘶”了一声——时临安叮嘱他,定叫殿下吃了,让右颊消肿,这可攸关东宫众人的性命!

然而,他听出傅玉璋话里的火气,自不敢违逆。只好双手捧着,为难地走出屋门。

时临安候在门外,瞧见市光出来,手上还捧着一盘歪头菜,她的神色一塌,“殿下不肯用?”此刻,她觉得自个儿像极了家长,忧心挑食的孩童,“可是,我用了,滋味不错,他怎的不肯一试?”

市光与她站到一处,“许是因出自石大人之手,不大安心?”他猜测道,“不过,尚食太监尝了,不曾有事,照理…”

“不成,”未待市光说完,时临安一握拳头,下定决心道,“我去劝劝殿下,怎可如此任性?”

于是,傅玉璋抬起头,瞧见了端回歪头菜,一脸讨好笑容的时临安,“殿下,您就试一试,歪头菜清热消肿,滋味也不错。”

她想起市光说的隐忧,“虽是石大人一道采的。但臣一路跟着,不曾错眼一分,您可安心。”

“不曾错眼一分,一路跟着?”傅玉璋“哼”了一声,“你将孤的话当作耳旁风?竟与他处到了一处。”

事实上,傅玉璋很难解释此刻的心情。

身前身后两世,他与时临安相处日久。然而,恁多年,两人不曾说起风月,也从未逾距。只是一年一年相陪,两人的相处成了一种习惯,彼此也成为亦友亦亲的存在。

自他重生,对于时临安的愧疚、感念叫他一路关照于她,提携于她。

然而,这一世的时临安再不是茕茕的模样,她与何文镜、江正道交好,与玲珑舍人亦可说一说宫内秘闻,月琅达瞧见她,也一日一日地缠上她…到了四川,时熹的一众故人,林右右、石磊都待她亲厚。

傅玉璋发觉,他再不是时临安唯一的支柱。时临安早已生出根系,扎得深,延得远。

那么,是否会有一天,时临安再不需要他?

他一愣。

然而,他回来,本就要还时临安自由,他怎的生出,想要将她囚在东宫的牢笼中,与他做互相寄生的藤蔓的念头?

傅玉璋的眼神很深。

时临安顶着那道深远的眼神,艰难地解释道,“殿下,昨日点杠来寻下官,说您上火,脸颊都肿了,”她也不知为何,傅玉璋对于她和石磊的相处,敌意这样大,明明是他叫她接近石磊,套些话出来…“听闻歪头菜清热消肿,便邀臣一道去寻。”

“然,我与他都是睁眼瞎,分不清寻常的草与歪头菜,于是便想借布政史的亲卫——那人出自农家,”她道,“谁知,许是怕咱们出城遇了狼,布政史亲自来了。倒是庆幸,我们当真遇到一匹孤狼…”

“遇见了狼?”听闻此言,傅玉璋收起一应的别扭,他起身,快步走过来,“可有受伤?”他一面问,一面上下打量她。

“不…不曾,”傅玉璋的态度断成了前后两截,时临安一愣,解释道,“那只是一匹孤狼,瞧我们人多,不曾走近。”

傅玉璋暗舒一口气,他想起时临安方才的话,“所以,你是听了点杠,知晓孤上火,才到城外采歪头菜?”

“是臣与点杠一道…”点子是点杠想的,时临安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