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又行执手礼。

谢柯至走近他,胡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朗笑道:“好生难得才见了七郎你,我本想去王府拜会,前几日下朝后遇到王叔,说七郎你旅途劳顿,所以想着过几日再叨扰,没想到今日赶巧,阿耶唤了你来,方才听得阿耶问你所见奇闻,阿兄我也颇感兴趣。”

他所拍之处,正是箭伤的伤口,他并未收力,所以伤口处的麻痛让谢柯于整只手臂都丧力,眼下刚刚有的痂面想必已经裂开,幸亏进宫之前蒙缚了厚厚的布帛,否则血迹早就已经浸出。

尚且忍得,他平静的弯唇,挣扎着抬手,尽量让人看不出他端倪来。

谢柯于垂首还礼,这才道:“王兄安好。多谢五王兄挂怀。”

圣人令宫人为两位郡王搬来椅子,又令宫娥取来点心茶水,活脱脱一番颐养逗孙的模样。

天后娘娘也是面含微笑,让二人用最近宫中内官新研制出的梅花香饼和玫瑰乳酪。

谢柯于平日里就性子闷,执了茶水在手中,这时才娓娓道来:“汝南楸枰棋社大儒众多,只是长安距汝南相距千里,路经直州,突逢大雨,那地山丘众多,每年多雨之季,多发洪流,车夫谨慎,不肯继续行路。因而滞留山脚几日,到汝南时,楸枰手谈已经开始好几日,便也错过了初赛事,所以只能观棋,七郎年少,此番虽然没能赶上,却见识了诸多定式妙手。也算不虚此行。”

谢珂至用了一块梅花香饼,这才好奇道:“后来七郎去了哪里?又是何人邀请?”

谢柯于饮了手中的茶水,对圣人道:“孙儿枰舍偶遇南梁仪王世子,听闻其是仙门子弟,与其相谈,更觉仙风道骨,吞吐间自有丘壑,正分别时,世子相邀游南梁越州诸山,不敢推辞。所以晚归。”

圣人闻言奇道:“汝南是北齐之地,可见这仪王世子也好楸枰雅事。北齐是东道主,按理应以亲王相迎,七郎可见武王亲兄?”

谢柯于垂眸回想,有些无奈一笑道:“阿耶恕罪,孙儿去的晚一些,所以并未见着。”

天后听闻,淡淡道:“这也没什么,你小孩子家,不认得也是寻常事,这南梁的仪王世子本宫却是见过,的确相貌不凡,且委实正派,七郎识得此人,也算不虚此行。”

谢柯于颔首相应。

谢柯至在一旁吃着乳酪笑道:“七郎经历,惹得阿兄都艳羡不已,山水抒情,又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美哉,妙哉,不过七郎为何要绕路回长安?从定州过,白白绕了一大圈子路,还错过了你的加冠礼。”

谢柯于垂眸笑笑道:“五王兄说的是,明月奴从长安出发前,曾与崔三郎交谈,他对七郎说,定州多山,且当地人尤以擅棋道,鲁弟以为,既然出去,便趁机去一趟定州,七年前崔大人奉命清剿定州余孽,崔三郎虽然年幼,却也常住定州,想必不会有假,所以孙儿也就信了。果真好景好去处。只是孙儿那驽钝车夫,驾马不慎,撞坏了车辕,不得已换了车马,这才晚了加冠礼。既然冠礼已过,便也罢了。”

圣人抚着胡须道:“可曾受伤?”

谢柯于恭敬道:“回阿耶,七郎并无伤处,一切皆安,劳阿耶,阿麽挂怀,是孙儿的不是。”

一侧的谢柯至也感慨道:“七郎必行也算多灾多难,就是这冠礼,就这么潦草过去了,五王兄我,还为你准备了贺礼。就等着这冠礼一过,七郎迎娶新妇进门呢。”

天后对二人含笑道:“无妨,宫中备下的礼都已送去王府了,再让你阿父替你好好庆一庆,到底是加冠的大事,过了这一桩,也该为你挑王妃了。”

她又对谢柯至说:“你这小孩子家家,净会笑话你王弟,你婚事刚定下,等着崔氏女进门,免不得好好管管你才对。”

谢珂于听到“崔”字,便是一僵,他缓了缓僵硬的唇角,貌似不经意问道:“五王兄已经定下婚事了?”

圣人不语,天后却怡然道:“是,正是博陵崔氏二房嫡四女,崔姝。以后便是你的嫂嫂了,只不过这位小娘子还差些日子及笄,说来五姓七望的子女都曾在宫学读书,七郎也该见过,可是熟识?”

谢柯于摇摇头,垂眸淡声道:“阿麽说笑,七郎未曾见过。”

一旁的谢柯至露出一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