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汗水一滴滴滑落,因为起伏的动作,头上的木簪松松垮垮像是要滑落,青丝落在耳边,很是可怜模样。

崔姝收回自己已经踏出门檐的脚,快步走向他身旁,一手给他拍背,一手去扶他的手臂。

谢柯于生理性的眼角泛出泪意,他泪眼朦胧,这一番动作让他彻底丧力,像是有些无措。

崔姝扶着他靠在身后的枕头上,出言道:“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谢柯于有些无力的闭眼,自弃道:“不是说崔府有事,你走吧。”

崔姝扯了被子给他盖上,起身准备去给他倒一些清水,他应当口中不适,也需要清理一下室内。

见她还是要走,谢柯于讥讽的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示弱至此,竟然还是留不住人。

徒劳的躺在榻上,谢柯于浑身无力,胃腹抽痛,脑中也是一团乱麻。

直到耳边脚步声响起。

崔姝去桌上取茶壶,可是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并没有干净的清水,而室内的水缸内净水已经见底,她也不敢贸然给他喝生水,只好跑去别院后门,拉开了门扉,竟然又是一间小院子。

她行的急,顾不得一旁正在喂食黄奴,一脸震惊的陈叟,快步从房中取出了茶壶。

木屐扣打在地面上,发出连续的声响,吓得陈叟一大跳,面上却始终淡定,依旧给诸地厌分食牛骨。

依他所见,四娘子心力定力都远不如那身陷困境的临安郡王,不够狠心,也不够毒辣。

不管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他人。

他早年行军,条件如此艰苦,自然对人的身体限能有所了解。

小郎君是多日未尽水米不加,虚弱也是真,但这骤然呕吐,且惹得娘子如此忧心忡忡却是言过其实了。

叹了口气,他无奈摇摇头,起身去拿锅中炖好的鬣肉,在案板上切成拳头大的块头,准备分给诸犬。

待完成这些事情,他执起墙角搁置的迷香,准备放去盒中,心想今日这烟怕是无用了。

原本今日,该是添水放米之日。

崔姝倒了清水,扶着谢柯于的背给他喂下,不知是身体过于不适,还是确实怕她离开,谢柯于竟然紧紧抓住她的手指。

二人皮肤相接,崔姝觉得他真的像火炉一般的烫人,但薄薄的皮肤下,根根分明的白骨却硌的她疼。

他并未用力,崔姝却觉得掙不开,想像钳锁。

他乖乖的喝下茶盏里的清水,崔姝没有多少照顾人的经验,哪怕早年那些受人磋磨练出来的本事,也在这些年的精贵教养中消失的只剩下一二分。因此她喂得急,不少水从谢柯于唇边滑出,滴滴答答的落在他雪白却又宽大的交领处。

慢慢浸出痕迹,崔姝只好用手去挡,他被水呛得皱眉,却伸出另一只手去牵着她的手指,垂眸对她道谢。

崔姝放下杯盏,淡声道:“你好些了么?若是还是腹痛,我便让陈叟来查看一番,他颇通医术。”

谢柯于靠在身后黄木床头处,唇角的水渍还很明显,他没去管,听了她的话,只温声道:“多谢,不必请陈叟再来,我已经好了许多。”

崔姝颔首,折身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谢柯于接过,握在手中却没有喝。他抬首看了看窗扉外,已经月上中天,月亮也已经挂在正当空。

垂下眼睫,他轻声道:“天色已晚,你今夜还要回府?”

崔姝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窗外,那棵繁盛的梧桐树枝头,正挂着遥遥的月亮。

再看二人仍旧交握的双手,她心中难得的闪过一丝感动,现在二人温馨的相处,真的像她一直期待的那样。平和却温暖。

可惜美好总是短暂的,崔府她必须得回,金吾卫盯得太紧了,崔府又在风口浪尖上,她不能冒险,崔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清浅的笑来。

她回握谢柯于的手,执手放在他略显清瘦的面颊上,弯下头颅,轻轻将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不行,七郎你好好用饭,我改日再来看你吧。”

谢柯于微微弯下脖颈,修长玉白,如同低下头颅的鹤,也不去回崔姝的话。

见他不答,崔姝不恼,松开二人交握的手,快步走出房门,从马厩牵出红马,利落翻身,趁着浓重的夜色,快马回了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