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昏昏沉沉,如坠云端,耳边却传来了谁的碎碎念:

“以血为祭,魂兮归来!”

“以血为祭,魂兮归来!”

“以血为祭,魂兮归来!归来!归来!”

这是谁啊?在医院里背书呢?听之抑扬顿挫,情感丰富!

念的很好,下次不要了!我要睡懒觉了!

噗!

脸上有着挥洒的凉意,鼻尖嗅到刺激的气味。

谁在医院里喝酒呢?!一个个的谁啊这是?

这酒是往里喝呢,还是往外出呢?都洒我脸上了!

忍不了了!

我猛然间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木床上的帷幔。

帷幔旁边,站着一位小姑娘,她身穿曲裾单衣,线条简单又形制优美的衣服,别有一番美丽。她那消瘦的脸庞上,肉眼可见的疲惫,好像好久没休息了似的。

还有一位美丽的妇人,衣服华丽许多,配饰简单,发黑如墨。她那圆溜溜的眼睛含着眼泪,就这么满含期待地看着我。

房间里,古色古香的,还站着好几个人,都身着古装。

咦?

不对啊!相当的不对啊!千万个不对啊!这不是医院啊!我是走错房间啦?还是睁错眼睛啦?

我那么大一个哥哥哪儿去啦?!

急着找哥哥,我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对不起!打扰啦!你们先忙!我走啦!”

那位美妇人,忽然抱着我,也不说话,终于“啊!”的一声哭了出来!那眼泪,如同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我说错什么啦?我要回家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事儿多正常啊!

一位束发的男子,上着浅色上衣,下着深色之裳,英俊飘逸,哪儿都好看,就是脸色不太好看。他上前几步,搀扶着美妇人,小声地安慰。

没有了阻力,我抬腿就走。咦?谁给我换的衣服?

那位美妇人,哭着泪眼朦胧,却感知到了我的动向,哭着问道:“你去哪儿?”

这声音呜咽喑哑,让人不忍卒听。我不好无视,停下来回答道:“阿姨好!我要去找我哥哥!我哥哥,是我豁出了命,才找回来的!”

那位美妇人听了,脸上挂着泪,有些茫然。

一旁的年轻男子,脸色复杂,似乎悲伤和无奈都揉在了眼睛里,他强忍悲痛,把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了手臂上的那一道又一道长长的伤痕。

两条手臂上,都有。都有那刺眼的红色痕迹。

他上前一步,压抑的情绪太多,连那双眼睛开始泛红。他对我说道:“孟儿!你也是我拿命换回来的!我就是你哥哥!你忘了吗?”

他不顾手臂的伤情,看了看美妇人,激动地对我说道:“这是母亲!这是母亲啊!孟儿!你当真忘了吗?”

不是忘了!是压根儿就没见过!今个儿第一次见面啊!

自称哥哥的男子,咽下一口哀怨之气,上前一步,神色哀伤地说道:“孟儿!我是你的兄长,我是林伯英啊!你是忘了?还是在怨恨我?”

嗯?我不是!我没有!

我心里迷糊,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问道:“你们是影视城吗?今年是公元哪一年啊?”

伯英的疑惑更大,直皱着眉头,说道:“哪一年?今年是周天子在位四十九年,咱们的国君在位七年,邻国国君子息摄政元年,齐公九年,晋侯二年,秦公四十四年,楚王十九年,卫公十三年,陈公二十三年,蔡侯二十八年。”

啊啊啊啊!不是吧?这这这……有道是,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可是今天我居然,居然,居然真的跑到古代来啦?!!!

伯英慢慢上前,恳切地说道:“好妹妹!我相信你的清白!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清白!你不要做傻事了,好不好?”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种货不对版的情况,我怎么和他们解释清楚呢?

我努力组织着语言,和他们解释道:“我没有!……不不不!……是她没有!……我是说,我不是孟儿,我哥哥叫林锴,他几岁的时候走丢了,我找了他十多年,前几天刚刚找到他!”

乐极生悲,我保护了哥哥,自己被小偷刺伤,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这一屋子的人,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是伯英,嘴角都抽抽了。

然后,我看了一圈,那个小姑娘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很是面善。我便开口问道:“大门在哪里啊?”

小姑娘一手指着南边的方向,快速回答道:“在那儿!姑娘!”

得到答案,我尽量微笑着,回答道:“多谢啦!我走啦!再见奥!”

推开房门,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我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那个伯英,还有他的母亲,还有小姑娘,还有几位,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