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于此,他们那颗冷寂多时的仕途之心重新变得火热起来。

对,自己才学俱佳,又不比三省六部的宰执们差什么,之所以蹉跎至今,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不试一试,岂能甘心?

“谢大人,请留步,下官恭贺谢大人鲲鹏着翼,一展宏图。”

“不错,不错,谢大人从此一飞冲天,当真可喜可贺。你我往昔忙于公务,少了几分亲近,今后应当多加走动啊。”

“谢大人,家中小女与令爱是闺中好友,一直嚷嚷着要去贵府做客。可惜下官庶务繁杂,没能抽出时间。恰好,近几日衙署清净,下官想携夫人与小女登门拜访,不知您何时方便?”

……

谢劲松一脸笑意地跟众人寒暄,身上没有丝毫骤升高位的倨傲姿态,也没有因为这群官吏的趋炎附势而心生鄙夷。

许久后,众人跟谢劲松寒暄完毕,各自约了拜会时间后才满意而去。

待其他人离去后,他忍不住回首望了望身后的麟德殿,目光略显担忧,也不知道陛下那边怎么样了。

同一时间,麟德殿内。

季挽舟静静地高坐龙椅之上,挥手示意伺候的宫婢离开大殿。

在玄台下首位置,五大宰执默契地留在原地,并未同其他官吏一同离去。几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彼此,殿内充斥着一股诡异而压抑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年龄最大的侍中岑舍率先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冷寂。

“陛下,您都知道了?”

虽然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殿内几人都清楚他话里的含义。

季挽舟颔首,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否认和隐瞒的。

“唉,这大靖江山终究是你们季氏的。陛下,你好自为之吧!”岑舍说完这话,神色怅然,颤颤巍巍地离开了麟德殿。

在岑舍之后,中书令崔时什么话也没说,也随着他离去了。

之后,尚书令裴坚深深地看了上首的季挽舟一眼,冷漠道:“可一不可二。”

说罢,他大步离开,侍中卢靖则向着季挽舟拱手施了一礼,这才一言不发地随着裴坚一同离去。

此时,殿内只剩下季挽舟和广陵郡王季枢廉两人。

季枢廉一眼不发地看着龙椅上的女帝,眼神份外复杂。

一直以来,他都是秉持着忠君的思想,誓死效忠大靖的皇帝。无论他是肃宗皇帝,还是先帝,无论他是贤明,还是昏庸,只要他是季氏皇族就行。

但眼前,坐在龙椅上的人虽然也姓季,但却是一个女娃儿。这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也难以接受。

这次是季挽舟先开的口,歉意道:“皇叔,朕知道今日之事有些任性,但朕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您能够理解。”

论辈分,季枢廉和肃宗皇帝是一辈,是季挽舟的皇叔。

听到这一声‘皇叔’,季枢廉面色动容,最终幽幽一叹,悲怆道:“老臣无能,让陛下和季氏皇族蒙受羞辱,愧对先帝和肃宗皇帝的信任,愧对季氏皇族的列祖列宗。”

季挽舟略一怔神,连忙劝慰道:“这不是你的错,皇叔切莫自责,一定要养好身体。来日,朕还得依靠你的辅助重整朝纲呢。”

“老臣,告退。”季枢廉自嘲苦笑,拱手施礼后,朝殿外走去。

“皇叔,陈敬祖升爵一事,还请你多加周旋。”季挽舟再次提醒道,眼下还没到跟陈太后翻脸的时候,所以答应她的事情必须得办到。

“陛下安心,此事由老臣安排。”季枢廉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缓步跨出了殿门。

把陈敬祖爵位从三等伯升到一等伯其实并不难办,毕竟不是无到有的授爵。只要季枢廉这位大‘宗’正点头,再从三省走一道流程诏书即可。

至此,谢劲松继任靖京府尹一事彻底尘埃落定,虽然过程中波折不断,但终究是办成了。

小半个时辰后,三省就顺利通过了对季挽裘、谢劲松的任职诏书。当然,还有对陈敬祖的升爵诏书。

季挽舟心情大好,拿上诏书,乘着銮驾,就向慈宁宫赶去,准备“报喜”。

此时,慈宁宫内,陈太后和季挽裘正翘首以盼,看到季挽舟笑意盈盈地走进来,二人心头狂喜,瞧着模样,事情一定是办成了。

“幸不辱命。”她将两道诏书分别交到陈太后和季挽舟手上。

陈太后急切地打开诏书,看到上面加盖的三省和宗‘□□的大印后,笑得合不拢嘴。

她这个弟弟果然有福气的,看看,这不就因祸得福了嘛!

季挽裘在看到诏书印玺后,也是笑得嘴都歪了。不过,当他看到诏书上遥领二字时,心当场就凉了一半。

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花眼后,他整个人都傻了。

要是遥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