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十五岁才青云而上的甄娘子,腹中的沟壑不只是体现在保持美貌延续恩宠,对于后宫的一些风刀霜剑,她也很有应对方法。

因她盛宠,薛嫔薛见桃自然被分薄春恩,对她的不满比长乐宫更甚。

但比起乔桐的巧慧机变,这甄珠就更不是好惹的。

这日坤宁宫问安时,薛见桃就要怪里怪气说一句,“最近赏赐下来的上好太湖珍珠,悦嫔姐姐和甄妹妹可要好好享用才是,毕竟这是驻颜妙物呢。”

恒贵人任佳的启祥宫,好似放弃了雷霜霜一般,只带着卢嫣然,而这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作出一排天真无邪模样,眨巴着眼,嗲声嗲气做启祥宫的马前卒,“我瞧着悦嫔姐姐保养得比我们这些嫩头草还好呢。倒是甄姐姐,要好生珍重,毕竟年岁也在那儿,不仅要服侍圣上,还要侍奉在主位娘娘跟前呢。”

薛见桃又接上一句,“甄妹妹手艺一向是了得的。听说尤其是梳头的功夫,百里挑一。这也才得了皇上和悦嫔姐姐青眼不是?”

比起薛见桃直来直去怼人,卢嫣然这像加了三大勺糖的腔调,听着更让人不适。此女一向是爱这样捧一踩一,冒犯了别人还做出一幅自己受惊的娇滴滴模样。真是好一盏绿茶啊。

说茶还侮辱了茶,一点清香都无,只是腻人。

不过这回,她们可惹到一只有利爪的母狮子头上。

只见甄珠挑眉一笑,对着薛见桃柔声道,“太湖珍珠滋阴养气,也能养护头发,嫔妾不才,但看薛嫔姐姐的形容,倒很是需要。若不嫌弃,嫔妾份例里的也尽奉上,何如?”

坐在郑妙身后的乔桐,轻声咳嗽忍住了笑。

阖宫里谁人不知,薛见桃虽然娇蛮俏丽,有一双狐狸般的漂亮眼睛,但爱梳高发髻,逞嫔位娘娘威风,这日久天长拉扯上去,前额的头发是越来越稀疏了。

一同入宫常比较长短的另外两人,慕容菁额头光洁如玉,也爱做全梳上去的款式,但衬得她那水一样温柔的眼眸更加有神,萧如萱额头不甚好看,但是她爱用额饰,总撩起头发来打扮,也是合宜。薛见桃含着几分相争的心思,但一次宫宴上,诸玄瞻吃多了酒忍不住说她前额太亮了些,她在一片窃笑中咬着牙回了位,之后都多梳个偏分略遮挡了。

甄珠又转过身,轻甩罗帕,带起一阵淡淡的水仙香风,仿佛放出波杀人无形的霸道攻势。

她声音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直直冲卢嫣然而去,“宫中众人,能伺候皇上、皇后和主位娘娘可是天大的恩赐。不过这手艺,阖宫可没人比得上卢妹妹你呢。尤其是榻前的手艺,若不是卢妹妹做稳了第一洗脚婢这位次,怎么能被恒姐姐抬举?不过看来是水温不合陛下心意,不然福缘怎么还没到呢?”说着柳眉倒竖,“既然不过一待召,诸位姐妹不过是看在恒姐姐的面上给你几分好脸,你倒是抖起来了。”一时声如霹雳弦惊,吓得卢嫣然圆脸煞白。

恒贵人任佳冷淡转头瞥了一眼这扶不起来的卢嫣然,又转头言笑晏晏对着甄珠道,“既然碍了甄妹妹的眼,日后我只拘她在启祥宫里,不来烦恼就是。”

甄珠露出一点浅浅笑意,“姐姐莫怪我多嘴,只是这卢姑娘脸大似饼,心胸却不像大的。可要管束好,教好规矩,不然哪天心中怀怨,端上来的洗脚水烫着姐姐了,可不好呢。”

对于位份高两品的薛见桃,甄珠就笑里藏刀含蓄讽刺。对于连名分都没有的卢嫣然,她则刀刀见血,就一口一个洗脚婢,如钉子一般狠狠将她定在地上。

郑妙不由得抚掌叹服,实在是了不得的女人。

皇上每个月进内廷的次数里,皇后那里永远稳稳占据初一十五。张家女处也总有一两次,毕竟昌妃怡妃张贵嫔共有五个孩子呢,唯一膝下单薄的张玉芍又正合皇上胃口。敏妃的承光宫也算春恩不断,一个月总有一两次。郑妙次数固定,不过常去上书房用膳搬伴驾,倒也不算少了。但剩下的时候就总是这新贵甄珠。

如此叫其他长日漫漫的妃嫔如何不心慌呢。

薛见桃首先引荐了一位有铁勒血统的舞姬白斐斐。距离薛嫔选秀入宫、承宠、产女,还不过三四年的光景。但她仿佛已经熬了三四十年,不甘再寂寞下去。

这白斐斐舞蹈功底其实一般,若和王琅嬛相比,都是侮辱了明贵嫔,就是比起当初那个惨淡收场的花一侬,也差得很远。不过是比起同样高鼻阔目的古丽娘,更美更妖娆罢了。

萧如萱也紧随其后,推出一位名唤齐锦年的俏丽宫女。这是一个又飒又甜的姑娘,是在远远不如敏妃,哪怕就算是和庄选侍庄荔比较,也差着一截,但胜在年轻。

因她们所住的钟粹宫和宿选侍宿雯所在的昭阳宫相近,来往也比较密切。花朝节上,两人合了一曲扇舞,倒是新颖有趣。皇上像是甄娘子的大鱼大肉吃多了,这两口清新小菜倒合意了。

这两位新人都得了选侍的位份,分薄了些甄娘子的宠爱。比起凭借好本事好运气,立得稳的乔嫔乔桐,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