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纪修正无意义地用指尖划着书页,听到有人坐下来打趣自己,抬头看见宁承手搭在课桌上冲他抬抬眼。

纪修放下书,所答非所问:“今天作业不多,晚上联机打几局枪?”

宁承冲着教室后的时钟想了想,“八点之后差不多,一会儿再问问丁以臣?”

说完又觉得自己多余担心,丁以臣最近正打枪上瘾,有局必有他,“算了,也不用问他了,就八点上号见吧。”

纪修以为自己这岔算是打了过去,“成,八点。”

宁承实际却另有意图,扭过头去看看沈予桥的座位,“沈予桥她不在啊,我还有事要找她来着。”

纪修看自己放在书桌角的水杯这会儿不见了,于是想当然地答:“她应该是去接水了,你找她什么事?”

果然,又让他磕到了,宁承深藏功与名地偷笑一下才把头转回来,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扑克脸,“要不你直接帮我转告她一声吧,我还有个班干部会要去开。”

纪修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所以找她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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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桥和唐朵茜原本只打算去走廊接水,结果又发现窗外的天气实在太好,半路改道到紫藤池苑晃悠了半天,再回教室时见纪修正趴在座位上闭眼休息。

沈予桥抱着两只杯子径直走过去,知道纪修在教室里肯定睡不着,所以放杯子时也没收力,杯底“咣当”一声结结实实地落在桌角,待课桌主人起身前还不忘争分夺秒用他袖子蹭干了手上的水珠。

纪修不用睁眼也知道这么大动静是谁闹出来的,发现洇湿的藏蓝色袖口也习以为常。

他眼眶微红,没脾气地爬起来抬头扫她一眼,就垂下头收回双手,不知在座位抽屉里摸索着什么。

“不是吧?生气啦?”

嘴上是这么说,沈予桥的表情却明显没在担心。

她笑嘻嘻地手伸去顺顺纪修头顶支棱起来的一撮头发,还趁机对指捏捏——是熟悉的蓬松又毛茸茸,他的头发很软,手感很接近小动物的毛发。

纪修对她的捉弄早已习以为常,依旧低着头,手里断续传出窸窣声响:

“刚才宁承找你,说老张让你去办公室找他一趟。”

沈予桥的手还没收回去,这句听完直接万念俱灰地坠回了身侧:“什么?你说——!”

纪修终于扬起头,早有预备地出手,借才剥开的棒棒糖堵住她半截的啸叫,“别怂,宁承说看起来不像是坏事。”

沈予桥吃惊时的眼珠像两颗晶莹的黑葡萄,左左右右地转了一圈才把嘴里的棒棒糖尾巴拽出来,整个人跌坐在纪修前桌的空位上,“可我也实在没干过什么好事啊……”

她说得也是实话,纪修拍拍她的脑袋,“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沈予桥歪过头,“你去干嘛?”

纪修指了指上午刚发下来的地理练习题,“去找他问道题?”

“还是算了吧。”

沈予桥连连摇头,纪修成绩太好,从小就是老师们的心头宝。老张万一是找她谈成绩的事呢,有这么一学神在旁边杵着跟自己作对照,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沈予桥认命地叹口气,冲着纪修摊开手心,“再给我一个。”

纪修像记忆中儿童乐园帅气的魔术师哥哥一样,随手就不知打哪儿又摸出个棒棒糖给她。

对此沈予桥已经见怪不怪,她没精神地接过来放进口袋里备着——生活太苦了,她需要一点甜。

起身时依旧满脸不情愿,顺带挠挠纪修还放在桌子上的手心,“那我走了哦,不必太想我。”

纪修“切”了一声没看她,直到女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教室后门,没人知道被触碰过的手指连结着少年心间怎样的惊涛骇浪,他尽力不动声色地收起掌心,揉了揉一侧悄悄变红的耳根。

有徐徐清风吹起窗帘泄露春光,今日天空不染,无限晴朗,实在是耀眼的好天气。

老张批改完当天的地理作业,举起保温杯抿了口茉莉花茶,又从手边摞着的作文纸里抽了两张来看。

这些是年级各班收到他这里的军训总结,他有时间就会看上几篇。结果不出所料,不少小兔崽子觉得这种东西根本不会有人看,尽是写得胡言乱语病句百出,最离谱的还有人直接抄了遍《兰亭集序》交上来应付事。

老张冷哼一声,打开工作日志,把这几个名字记下来又狠狠圈了个圈,听见身后有个怯生生的女声在叫他。

“张、张老师……听说您找我。”

沈予桥手指紧张地隔着外套在抠口袋里的棒棒糖包装,她观察到鹰眼老张看起来脸色欠佳,自己来得似乎有些不是时候,只是为时已晚了。

老张已经用手支着眼镜腿抬头看她,沈予桥迎着目光不自觉地抿起嘴,心里打鼓,犹豫需不需要主动报上姓名——沈予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