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出发当天,沈予桥差点就迟到。

要怪也只能怪她行李理得丢三落四,早上临近出门前刘玉清还在生死时速地追着她往箱子里补东西,“等会儿等会儿,你说你这孩子洗漱包都忘了带,天天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这样在家门口折返过几次,等她终于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其他同学已经坐到了大巴车上等班长清点人数。

偏偏今日来送孩子的私家车格外多,沈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路边停车位,可还距离学校大巴车有段不近的距离。父女俩只能不管不顾地一路狂奔,跑到半截快要岔气,突然有人自沈予桥手中揽过箱子拉杆。

是纪修留意到她还没到,特地下车来接她。

沈军陪小女儿跑了这么几步,眼下连说话都喘得断断续续,“哎呦、小纪、你怎么、怎么会在啊?”

沈予桥这会儿也没有比她爸好受多少,气喘吁吁地摆摆手,“爸、来不及了、回头、回头跟你解释。”

纪修人畜无害地点点头:“叔叔,交给我吧,我陪她过去。”

沈军扶着腰,决定服老,“行,那就、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一下我们桥桥啊。”

跟着又是一轮飞奔,两人终于赶上了车。上车时宁承正站在车厢前看手机,沈予桥自觉理亏,怯生生地主动叫一句:“班长。”

“来了?”宁承抬头看来人是她,只是温柔笑笑,语气宽慰。“没事,纪修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快去坐吧,一会儿咱们就出发了。”

听到车厢前的动静,丁以臣及时从后排露出个脑袋:“来这儿!给你们留了座位的!”

这还是沈予桥开学后第一次不用费心寻找同伴,她有些受宠若惊,发车后鼓足勇气轻轻拍了拍前座的靠背,小声但真诚:“丁以臣,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丁以臣毫不在意并变出一袋辣条。“老纪,帮我撕一下。”

——“丁以臣!不要在车上吃味道这么重的东西!”

宁承刚点完人数回来,正说着就闻到空中弥散开了股卫龙纯正麻辣味,再往后看,纪修嘴里已经叼了一根,还举着包装袋正要跟沈予桥分享。

感受到班长的视线,沈予桥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凝滞在半空中。

纪修眼睛一转,马上把辣条转弯递到宁承面前,“哎呀,班长先吃班长先吃,班长吃根辣条消消气!”

丁以臣也在一旁怪叫着配合:“宁妈对不起,小的知错了!”

宁承推推眼镜,表情阴沉:“你叫我什么?”

“救命啊,好大的官威啊,班长打人啦!”

沈予桥前排看戏,笑到不行。

玩闹到最后,以开了半程车窗散味收场,与秋风同行的车子载着他们一路向南,按时到达了训练基地。

下车后男生女生兵分两队,第一件事是分配宿舍。女生宿舍十人一间,一间五张上下铺,好在空间还算宽敞。

沈予桥行李箱拿得晚,进到宿舍的时候不少同学已经开始商量选定床位。她把行李立在门口,正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听见有人主动招呼她。

是唐朵茜:“沈予桥,要是不介意的话,你住我下铺吧。”

沈予桥有点意外,或许高兴更多:“好啊,我住上铺也可以的!”

“不用。”唐朵茜指给沈予桥一张窗边的床位,简短示意。“这里。”

说完就到上铺去整理被褥了。

沈予桥也跟着有样学样地拿出被子铺床,还没收拾完,有人在外面敲响了宿舍的房门。

是附中的一位女性行政老师和教官结伴而来,要检查同学有无携带军训违禁物品。

见老师来检查,大家都大大方方地打开了行李——因为在来之前已经和高年级学姐提前打探过经验,听说往年检查行李基本就走个过场,只要不把零食和手机放得太表面,一般都不会被没收。

——唯独没料到今时不同往日,这次随行老师竟下了狠手。

最后搜出来的东西应有尽有,零食瓜子巧克力,桌游手机扑克牌,最出其不意的是还有一大袋麻辣兔头。

行政老师:“行了,这些东西等你们返校那天再来拿吧。”

兔头原持有者举手抗议:“老师,我那吃的是现炒的,放不住,就三天的保质期。”

行政老师:“怎么?那要不你留个地址,我帮你寄回家里去?”

持有者哭丧着脸认命:“……老师您拿去吃了吧,不要辜负兔兔,兔兔是无辜的。”

检查完行李,教官开始带领大家整理内勤,却不想铺个床能这么难。沈予桥从家里带来得被子太软,根本捏不出边角,被逼得连续返工好多次才勉强达标通过。

这一下给她搞出了阴影,只恨不得能给自己艰难产出的“豆腐块”喷个定形胶,连中午午睡的时候都不舍得拆开来盖,硬是穿着外套凑合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