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几个百姓走出家门,也只是上卦摊求签问卜。

最近一段日子里,进入万径城的修士颇多。导火索只是城中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说是城内几年前遭遇诅咒灭顶之灾的屠家,家中仅剩的一棵独苗再次被诅咒,罹患怪疾。

其实这户人家原姓涂,并非是屠,只是遭遇屠门,才被城中的人以讹传讹传成屠。

“这诅咒还带暂休几年继续的。”颜笙听后只觉得荒谬,继续道:“诅咒的追溯期有点长。”

“你可别不信。清口直断门说的话,能有假的吗?千万不要不信他们,会遭天谴。听说以前有个国家的公主,因得罪清口直断门,被变成豌豆。” 城中修士苦口婆心地劝告颜笙,他是看颜笙长得不错,不忍见其变成绿油油的豌豆。

“豌豆也没有什么不好。鹤冲派的首席弟子也是豌豆精。”颜笙想起甄婉,而后鹤冲派的事再次提上脑海,便继续问道:“对了。您可知道鹤冲派的人在哪里?我听闻清疏派不准鹤冲派的人借宿翠吟山。”

修士道:“鹤冲派当然不能上山。小道消息说,清疏派师祖突然归来,还带回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据传是元斐颜。鹤冲派的人见到会多尴尬啊。鹤冲山上飞颜阁还没拆完呢。”

元斐颜?哪里又来一个元斐颜?颜笙听得一头雾水,元斐颜是她,元斐笙是她,颜笙也是她。怎么又多出一个元斐颜?

忽而脑海里闪过柔婉陵前的画面,颜笙才想起自己的另一副身体还在崔攸宁那里。她暗中筹备的那点事,就属崔攸宁知道的最多,他们就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共犯。

修士一指前方,继续说道:“好在鹤冲派随行的人并不多,还都能在附近客栈随便安顿下。他们就在前行十米的鹤来客栈。你找他们做什么,我跟你说他们下次收徒是在明年三月。”

“这样。多谢这位仁兄相告。”颜笙拱手作揖,正要退身。

“这位姑娘,聊得这般投缘,还未告知姓名。可有婚配?”

颜笙记起庞羿安的嘱托,说道:“元斐颜,已经婚配,暂未有和离打算。”

修士听到颜笙这一句话,脑海中嘭得一声,比那日天勤境爆炸时所发出的异响还要强烈,随后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语。

“元斐颜?是那个金蝉派的元斐颜?”

这名修士看见颜笙身上穿着的淡黄色薄衫,还有身后跟着一群黄色薄衫的人,心里的猜测又加深几分。

一瞬间来自四面八方嫌恶与惊骇的目光交汇在颜笙脸上,身后聒噪的讨论声此起彼伏。众人交头接耳,却无人敢上前。

颜笙对旁人的指指点点却不甚在意,只顾着向鹤来客栈的位置行进。

“前面的女侠士,可否留步。”

颜笙闻声顿住脚步,但很快又恢复迈步,继续向前走着,装作没听见这人的话似的。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小厮打扮的男子气喘吁吁跑到前面,堵住颜笙他们一队人前进的路,他左右打开双臂。

颜笙不悦地说道:“若是找我寻仇的,还是改日吧。眼下有些家事需要处理。”

她口中所谓的家事自然指的是去见陆析。她也不算夸张,那是她的夫君。他们之间的事,自然是家事。

“我家主人说了,他也有些家事,需要与您聊聊。”小厮说道。

家事?她父母都早早去了,除却陆析和圆胖橘以外,她在这个世上还有其他亲人?

颜笙后又转念一想,或许是指她意识混乱时期出现的“二姐”?可是现在两个半魂都在她体内好好放着。

难道说是崔攸宁?

颜笙想了想,该是时候把身体收回来了。和崔攸宁的那点奇怪风言碎语,让她本就不太好的名声雪上加霜。

随即她点点头,示意愿意同这小厮主人见面,但遣了黍三去鹤来客栈寻陆析。若是崔攸宁突然哪根筋搭不对,最好还是找个人接自己出去。

颜笙边走边在身后偷偷打量接引的男子。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是凡人的常穿的麻布。崔攸宁是位上神,身边的人怎么穿得如此寒酸?

抱着越来越深的疑惑,颜笙跟着接引她的小厮,慢慢走到万径城深处一间宽阔气派的大宅子门前。

这个宅子看起来格外萧索,走近时连蝉鸣的声音都听不见——因为门口种着的树木都光秃秃的,树干像是被烈火烧过似的,毫无半点生机,一片遮蔽树干叶子都没有。哪里有蝉敢趴在上面脱壳?

颜笙一跨入门口,就看见窦不迟抱着他那把笨重的大剑站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