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殷血漠州(下)

蔚青、吴绍立刻队伍分成先遣、后翼、左右翼等四支队伍,吴绍带领先遣部队包括俘虏八千正面迎接前方部队,蔚青坐镇中军带领左右翼侧应准备突围,后翼粮草退回黑沙口突围接应。

“丰”字旗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根火箭,打断了片刻的犹豫和质疑。朝廷的征西军正在对镇守漠州的将士们开战。火箭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黑压压的征西军一眼望不到头。蔚青心道不好,是不死不灭的阵仗。

“全力突围!”蔚青将令下达。不论怎样漠州军一定要留下活口。

八千战俘被束了手脚,此时就是先遣部队最好的人形盾,利器穿刺的声音一阵接一阵春雨般连绵不绝。征西军浩浩汤汤,黑压压一片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者靠近它的一切。

无嬑伏在马上,死死抓住缰绳勉强让自己不掉下马去。只见所有士兵全力突围,四散而去。爹爹的坐骑黑云健壮而有力,它载着无嬑眼见就要重新回到黑沙口的漏斗里。

其实回到黑沙口又能怎么样呢,征西军势必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与其逃命不如战死沙场来得痛快。两世为人,能与爹爹和娘亲共享天伦,她已无遗憾。

思及此,无嬑狠狠咬了口舌头,振作精神,双脚登住马镫,双手猛地勒住缰绳。黑云一声长嘶,前蹄悬在半空落地,停止了奔跑。

“无嬑!”小宵立刻过来,阻止她回头。他深知全力突围的意义,此时不走,便是再无机会。

“你让开!”无嬑一手提缰一手举起长刀。

“前方包围圈缩小了,赶紧走啊。”小宵非常着急。

无嬑双腿一夹马腹,黑云便冲了出去。

小宵措不及防,打马边追边喊道:“都尉吩咐蔚家军得留人啊!”

她微微笑着,眼神更加坚定。蔚无嬑一人独往来,管他世间繁杂,若爹爹安在她愿意为蔚家军出生入死,否则姓氏名谁又与她何干?

很快兵刃声就在耳边,征西军压进的速度非常快,将士的尸身堆积如山。小宵跟随无嬑冲入人群。漠州军旗就在前方,她知道爹爹就在那里。

士兵在身边陆续倒下,无嬑挥舞着长刀抵挡着刀戟的砍杀,容不得她半分思考地结束着一条条生命。

“铛”一声,无嬑砍断了向爹爹身后刺来的长戟。这空档黑云的腿被生生削掉马蹄,黑云倒地,无嬑被抛了出来。四五个步兵围拢过来,提起刀便砍过来,无嬑团身滚了几圈,倒地挥刀阻挡,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化去一些力道,大刀还是重重砍到手臂上。剧烈的疼痛感传到大脑,连叫喊都被疼痛吞没了,张大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蔚青长戟横扫而来,几人因冲力被打翻,还未起身便被小宵等几名亲卫斩杀在地。无嬑深吸一口气,趁这片刻功夫将发带扯下,勒在伤口上方,正待起身便听蔚青大吼一声。

“走!”蔚青长戟一挥,屏退袭来的人,伸手一掌劈在无嬑的后颈上。他一边应对袭来的人一边对着小宵喊话:“去后方,回城!”

小宵接住倒下的无嬑,在几卫亲卫的掩护下,将她背至马背上,以最快的速度往黑沙口跑去。三面被围,征西军对这一带并不熟悉,沙漏后可能有一线生机。与来时不同,此时回去的路已浸入了征西军,后方粮草的队伍也在殊死搏斗着。小宵一路拼杀着,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冲出去。无嬑趴在马背上,很快就转醒了,她转动了下手脚,除了疼痛,并无大碍。顾不得头昏脑涨,无嬑腰腹用力从马背上坐了起来,没有兵器,同乘一骑她接过小宵手里的缰绳:“再挑一柄刀来!”

小宵见他这么快就醒来并竖起身子坐在自己身前,担心她又要调转马头,立马道:“都尉令我等突围回城,你不能违抗将令。”

征西军犹如蝼蚁般不断涌来,回头已没有路,刚才能为爹爹挡下一刀已经心满意足了,她不能带着小宵一起去送死。很快,她们回到了黑沙口。这里粮草已被弃置一旁,将士们在指挥官的带领下进行掩护和撤退。剩下的弓箭手约五十人,悉数立于高处进行射杀,一队士兵守卫,一队士兵正翻过来时偷袭的绝壁离开这人间炼狱。

无嬑一行到达时,越来越多的征西军正不断地涌来,她翻身下马捡起一柄刀便加入了战斗。沙砾上、岩壁上随处可见残肢断臂,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夜空中,她不知道现在除了不停地挥刀还能做什么。一柄长戟直直向她刺来,她下意识收回刀去挡,可这把刀如同有千斤重量,一时竟收不回来,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血已经染红了衣袖,不知道被长戟戳穿会有多疼呢?她看着刺来的戟,侧身躲避,躲过前方的却躲不过后方的,另一柄戟从背后划来。

“蔚无!”小宵受到牵制,只能着急大喊。

“呲~”一声箭头刺入□□的声音。

无嬑看见黑暗里崖壁上,一名弓箭手正搭弓射箭,一如傍晚射杀贼首时一般。

“呲~”又一声,另一杆长戟倒下。

无嬑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