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

十五岁的万圣节,我单方面嫁给了他。美酒微醺,他拍着我的肩膀念,乔,我不做□□了,我想给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照你的规矩办。

我的规矩?史文森有什么规矩吗?史文森的规矩,就是我不能爱上你,我得做一个男子汉。婚后的生活并不快乐,吵架、打架、鸡飞狗跳,我们都不会有孩子,他比谁都清楚,但他总是去招惹小孩子,然后在我怀里撒娇作怪,乔,我就想想。

十八岁的夏天,他随随便便就走,去英国,去从军。

我穿着蓝***带去找他,因弗尼斯分部把我拦下,爸爸听说我要去从军,写信对我说,好极了,我真的成为男子汉了,反正他与我已经分离七年,再加个几年,也不要紧,他不着急。我怕极了再见他,记忆里的爸爸是那么凶狠,他骂我的时候一句话也不准我插嘴。于是我顺水推舟从德姆斯特朗逃离。

我没有过间隔年,一头扎进军营,前辈们那么友善,从早到晚却再也见不到杰苏亚铎。一天到晚的训练,臭袜子在宿舍随处可见,从那时我爱上了香水,玫瑰茉莉薰衣草,一周一种不重演。

年轻气盛,军营从不缺乏战争。青春和懵懂让我白白被挑唆,试试吧,乔,很有意思的。花样真多——我们的关系很乱,润滑油在台面上摆不满一周。我可是在英国啊,最自由的国度、最繁荣的国度,这能有什么错呢?

但最后还是被里昂发现了,他握着指虎把我拽进空无一人的宿舍,他单刀直入地问我:“你爱我吗,乔纳森?我不该是你的唯一吗?”

我看着他浅咖色的眼睛,十九年的生命在瞬间被压缩成短短的相片,我混沌一片的大脑豁然开朗。我原以为他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同道,原来只是因为我的世界太小,太阳那么灿烂,哪里都有光。

“我们离婚吧,里昂。”我突然说,“我发现,我没有那么喜欢你。”

“但是我都已经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他气急败坏向我吼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父亲的影子,我讨厌这一切,“为了你我违背了祖父的意思,为了你我漂泊到这里,你就不能付出一点点吗?”

“为不为了我,你都会在这里的。”我盯着他。我喜欢的那个里昂已经死在了他十八岁的夏天,我喜欢的那个里昂温和、柔软,待我彬彬有礼,关心我、爱护我,把我当成要照顾的后辈,而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

我没有为你付出过吗?是谁远渡重洋去见一个没有证件的丈夫?是谁明明不喜欢小孩却笨拙地去学习讨人欢喜的把戏?是谁清理了全是碎餐具的小卧室然后扶着腰最后一个跑进教室?

不被祝福、不被理解、鸡毛蒜皮和针锋相对,我对你的爱早就消磨在了岁月的长河里。在英国,我终于知道了我的定位,我不是人人喊打的死基佬娘娘腔,我只是一个拥有了错误身体的女孩,我不是臭水沟里不见天日的老鼠,我是有尊严、有理想、有未来的乔安娜。

苏铎对我注射了□□,他张大了嘴,说,这一次换你。我浑身颤抖地定在原地。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这样,为什么我的命运轨迹是这样的,为什么苏铎偏要我成为他的唯一。

“我有什么好?我算什么东西?”我咬牙切齿、气急败坏地撕裂了他的领口,我含着他的舌头一次次、一次次,像这四年来每一个独处的夜晚,“我喜欢的,只有这部分。”我看着他,“其余的都是听凭你的摆布。”

他翻过身把我压在下面,微弱的光线穿过宿舍的玻璃窗照在他的鼻尖上,它微微发红,像一个烫过的番茄,一碰就要破皮了。我挣扎着叫喊:“我移情别恋了,苏铎先生!我婚内出轨了,苏铎先生!我知道一个叛徒在这里祈求原谅是多么不切实际,但是我还是要说!苏铎先生,你爱的是自由不是我!你想要的是借口不是爱情!”

他低下头,微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他颤声说:“我以为,你是我的救星。”

波特和马尔福踹开了反锁的房门,鲍勃教官带走了苏铎。阳光灿烂,上帝来救我了。苏铎回了意大利,我留在了第七小队,我的秘密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这是兵役的最后一年,来年我就去做手术,从此改名换姓。

本来,一切都会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但是没想到北爱尔兰真的会有狼人。我真的和幸福擦肩而过,这样的痛苦快把我逼疯了。我曾打定主意要破坏掉这一切,但是看着那些救了我的人,我不由地停住了双手,为什么呢?他们没有对不起我,我不想重蹈爸爸和苏铎的覆辙。

“谁知道呢?”乔耸了耸肩,“福祸总相依。”他歪头看了看莉莉,“斯科皮在哪里?我想我还是当面谢谢他比较好。”

他们走出最里面的房间,外面的大雪停了,天青的山岚从薄薄的日光中窜出来。斯科皮这会还盯着药罐子,百无聊赖地挑逗争吃食的团雀,火光下,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莉莉看着他的侧颜,感叹真叫人沦陷。

斯科皮听到了声响眨眨眼,发现自己开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