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提着笨重吉他的夏天,他和清凉的雨丝一起和弦。——题记

Chapter 1 雏菊の誓

维克托娃很喜欢摇滚,她从八岁起就跟着父亲学吉他,尤其是暮春时节,贝壳小屋前开出了一茬又一茬的雏菊,黄昏的时候,维克托娃就挎着笨重的大吉他,骄傲地面对一望无际的原野。

“哦~哦~哦~哦~”她忘情地唱,全然不顾有多跑调。“托莉亚[注1]很有天赋的,”比尔总是微笑着这样说,“唱歌是表达感情的途径,内容并没有那么重要。”而加布丽关于维克托娃唱跑调这件事,自认为很有发言权:“哦,她继承了姐姐的歌喉,她更适合唱经典的法国歌。”芙蓉恰如其分地瞥了妹妹一眼,她立刻乖乖闭嘴,“好吧,至少比我好多了。”那么,既然大家都不觉得跑调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维克托娃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圣·卡奇波尔村宁静、平和而明媚,仿佛是天然的童话屏障,韦斯莱家的儿女们也大都选择在这里定居。人一多,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也变多了——当然这一开始是罗恩提出来的,他非常希望赫敏能在繁忙的工作中放松一下——尽管金妮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因为自从小詹姆和小阿不思学会走路,恶作剧就没玩没了,她得花功夫盯着他们。出席聚会意味着,当她肚子里怀着一个,左手抱一个,右手牵一个的时候,她依然需要制造乐子。

如果泰迪来了,那么一切都会好办很多,他会带小詹姆一帮人玩不出格的游戏的。平常泰迪跟着安多米达祖母在麻瓜社区生活,但是逢年过节,他总会替腿脚不方便的祖母送点节日礼物。唐克斯夫人烤的火鸡总是让罗恩赞不绝口。

他十一岁的时候,哈利做主开了大派对,庆祝泰迪·卢平成为战后邻里间第一个走进霍格沃茨的巫师。不少人对此投来了钦羡的目光,甚至有几份热衷于八卦的报纸把这次聚会说得天花乱坠。

但其实包括泰迪本人都知道,这只是老一辈人的狂欢。战争结束了这么久,久到他对战争只剩下了朦朦胧胧的印象。父母在战争中牺牲也是长辈告诉他的,当安多米达阐述一下战争的后果时,是这么对小泰迪解释的:“从前没有人敢提那个人的名字——当然你教父除外,现在很多人都觉得‘伏地魔’这三个字中二透了。”

“战争阴影”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只是薄薄的一层雾,使得父母的形象在泰迪心中变得神秘而高洁——即使后来在他报考傲罗的时候,主考官戏谑地告诉他上一个挂了这么多科还是当上傲罗的是唐克斯——他依然觉得尼法朵拉·唐克斯大概是一个优秀到不可思议的人。

当十一岁的泰迪顺利地从觥筹交错的帐篷里逃出来时,圣卡奇波尔村已经入了夜。不远处的石块上坐着一个留着瀑布般银色长发的女孩,抱着几乎和她一样大的旧吉他,柔和的调子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声音。多米妮卡围在她身边,小詹姆和小弗雷德竟然也出奇地安静。

“嗨,”泰迪谨慎地打了个招呼,忽然有了冥冥之中他们会在此相遇的错觉,“你弹得……很温柔,我很喜欢。”他忽然意识到这句话似乎有一丝歧义,这使他有一些局促。

“是吗?”维克托娃回过头,“我也很喜欢,不过原本是弹唱的,妮卡觉得不如单独弹有意境。”虽然她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但泰迪觉得她的眉眼出奇地漂亮。

“那歌词讲的是什么?”他饶有兴趣地坐下来。

“讲的一个浪漫的流浪者的故事。”维克托娃笑着说,“我从爸爸的老抽屉翻出来的谱子——其实前面要燃一点,不过你大概只听到了结尾。”

“也许的确如此,”泰迪若有所思地托住下巴,“他像英雄一样令人向往。”

“这是个好结局。”维克托娃弯弯嘴角,“他历经艰辛游历大好河山。”

“有机会我也希望到别处去走走。”泰迪比划着说,“我想去父亲流浪过的地方,要是能弄明白他是怎样的人就更好了——很多认识他的人都不在了,哈利教父说,他也只是认识父亲的冰山一角罢了。”

“哇,那听起来有趣极了。”维克托娃听了,几乎要跳起来转个圈,“我想做你的同伴。维克托娃·韦斯莱。”

“泰迪·卢平,很高兴成为你的同伴。”泰迪欣欣然伸出手。

“唉,这听起来古板透了。”维克托娃俏皮地眨眨眼,顺便揉了揉银色的碎发,“不如换一个——‘以雏菊为誓’怎么样?”

“为什么是雏菊啊?”泰迪哭笑不得地问。

“因为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看见门前的雏菊都开花了,吸了好多蝴蝶。”维克托娃仰起头,骄傲地说,“而且,它很好听。”

泰迪闭上眼,嗅着夏日的芬芳,耳畔是悠远而温柔的鸣蜩,一本正经道:“好吧——那以雏菊为誓。”

“以雏菊为誓。”听维克托娃的语调,这个词似乎夹杂着别的意思,泰迪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又不愿意说破或深思。属于少年人的怦然心动,那就随它去吧。